雒易冷冷斥道:“知道!”他恼恨沈遇竹如此不体谅他苦衷,净顾着说些似是而非、不知所云话,烦扰他心怀。他已经有太多繁剧需要兼顾,太多棘手之事需要处理,而又受缚于这副残躯……旦开衅,如今他未必真能护得沈遇竹周全!难道让他暂居别地,不是条缜密又合宜万全之策?“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终于抑制不住怒气,咬牙低声道:“你根本不解当下情形!若有更周密妥当办法——”
“外界情形和点关系也没有。”沈遇竹沉静地说,“也不想要最周密妥当安排。愿意选是……你心中最自私那个打算。”
像雒易这样人,总习惯性将所有思虑都藏之腹心、秘而不宣,又兼之身居高位已久,独断专行已成自然而然。情感永远不会是第位,最应当选择总是那个权衡考量之下“最有利”
”
沈遇竹彬彬有礼道:“劳你费心。不会再留在这儿,自然,也不会去你为安排任何地方。”
雒易沉声道:“你是在和置气吗?”
沈遇竹在身后轻轻笑出来。他道:“雒易,自新郑出发,越过焉支山,渡过济水,途经过宋国和鲁国……这路上,时常会想到你。日间和你重逢之时,也不曾过分激动,因为在心底,总觉得你直在左右,未曾与分开很久。可是,你为何执意让离开呢?原来你点也不懂。想,是错。所思所想,其实并不是你。”
雒易冷冷道:“你这是什意思?”
沈遇竹沉吟道:“也不明白。”他出神地说:“这路经过许多破败城池和村落,眼睁睁地看着饿殍和战死尸首,层层叠叠地枕藉在田陌上、沟壑里,被乌鸦和鬣狗所分食。人寿数很短促,世事又是如此无常,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呢?能像这样静静等候太阳升起,真是太不易。”
虎阚营便在眼前,他舒出口气,显然已将胸臆中怅惘扫而空,俯身握着雒易手笑道:“那,们就此别过罢。请善自珍重,他日有缘相见,再与君重叙今夕之好。”
他固然是怀抱着热切殷望,不避千里来到此地,但对方若不能收受这份真挚,他既不愠怒,也不嗟叹,将真心拾起,掸掸灰,便心无挂碍地告辞,往自己路上而去。
这份无所苛求通达,却让雒易自胸臆火辣辣地烧起股怒意来。他阴鸷地瞪着他,冷冷道:“那你走罢。”
沈遇竹“唔”声。顿顿,又笑道:“可是你把衣袖攥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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