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看出吴金的郁闷,同声附和道:“这帮子余孽,都娇生惯养得没边了,这才进来几天,就受不了了,死到临头,还要叫咱们受累。”
“这会儿磨嘴皮子有个屁用!得想法子把他这口气吊下去!”
“吴爷,您别急啊,灌两副药下去,保管能好。”
“谁不知道弄两副药会好,钱呢?这破落户进来的时候,这里头就没一个比他更穷的,也不知哪儿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还像模像样带了个太监,谁知道竟一个子儿都摸不出!”
要说其他那些抓进来的余孽,可真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日他这般人等是连对方的门也摸不着的,比如那个关在第三间的户部尚书,那还是人当年中状元巡街时,吴金见着的模样。
李逸起了高烧。
夏末秋初,密牢里日中热得如同蒸笼,夜里秋寒一浸,阴湿潮气直入到骨子里,李逸从来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主儿,不过几日,就发起了高烧。
平安懂事,只在夜里以为李逸睡着了,才悄悄抹泪。
这般情景,只有越烧越糊的份,眼看着李逸连水都要喝不进了,平安急得嚎哭大闹,直闹得生生挨了几回打,连牙都掉了两颗,才引来牢头看了看。
关在这密牢里的都是要犯,一没审二没定罪,按例还不到死的时候,若不是为了差事稳妥,平安再怎么闹,牢头这尊驾也不会挪动半分。
至于其余那些个,吴金就都不认得了,即便来往听到校尉们提过几个名字,他也是对不上号,原本他一个牢头就不需要知道这些,这是秘狱,只管看牢犯人就是,其他的多知道了未必是福。
再则,如今这些人也都倒了,有过再响的名头也没用。
如今外头正挨个抄家清算,虽然他这地儿不像别的牢里,是不可能有亲朋来探送东西,因而牢头也就没了坐受贿赂的机会,不过也同样因着这个缘由,这差事才能轮得到他吴金头上。
他也知足了,光
奉了命的狱卒进到槛栏里查探,不多会儿,弯着腰摇头出来,“吴爷,看着是不太好,您瞧着怎么办?”
吴金朝手下瞪眼,这难道是要破费?!
他一个銮仪卫的属吏,连个小官儿都算不上,也就在这临时立起的大牢里头能被胡乱称声爷,要不是看管犯人能多些外快,还能尝尝作威作福的味道,他早回衙门里整理他的文书去了,谁会来这地儿受罪。
钱还没捞着多少,就要被这倒霉鬼害得破费不成。
吴金着实不想管李逸死活,只是当差前上头可是关照过的,这些人都得留着口气,一日旨意没下来,一日不能去阎王爷跟前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