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
“这个奴才便不知了。”六福公公道。
炉子里的炭要尽了,六福公公连忙关上殿内门窗防着冷气袭入。他看向云尘望着窗外的背影,张张嘴却有些欲言又止。
“公公再看下去,怕是要将我看出个洞来了。”云尘笑道,“自我幼时你便跟着我,若无身份芥蒂,说你是我长辈也不为过,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折煞老奴了。”六福公公拱了拱手,“殿下,现如今二殿下跟三殿下都被皇上派去寻访了,可您却至今还待在宫内,怎的也不见您着急?”
云尘弯起眼角,好笑道:“合着公公这些天日日愁眉苦脸的就是为了这事?”
殿外纷纷扬扬落着大雪,大顺总算是迎来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寒流。
宫女太监们搓着手心低头哈气,排队从内务府抱走各家主子殿内的用炭。
厚雪将宫内的大树压低了头,顺着弧度滑下一些残冰。青瓦砖墙绿道一夜之间覆上白茫茫的一片,给整个皇宫渡了一层素净淡雅,亦不失雍容庄重。
凌渊殿内,炭炉冒着青烟,透过圆形隔扇窗不着痕迹地融入雪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料味,冗杂但不刺鼻,可见在炭上下足了功夫。
“送来的倒是些好碳。”
陛下年岁渐高,若大皇子还健在,凭嫡长子的身份怕也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但自从昔日大皇子因病,bao毙,皇后随之而去,至如今东宫之主都高举悬空。
大顺如今有资格及位的皇子也就只有二殿下云肃、三殿下云济和四殿下云尘。
“公公。”云尘道,“你在我身边一待便是十几年,还不了解我吗?”
太子之位,九五至尊,这个人人期之盼之念之的身份,云尘却避其如蛇蝎,唯恐沾染上身。
高位再好却束缚了一世,责任之大若担当不得迫害得只怕是全天下勤恳朝拜的无辜百姓。一生甚远,若要被这半晌黄袍禁锢在一亩三分地,当真值得?
青年半倚在床头,声音清冽如玉。白杏梅冰纹缀边长袍宽宽搭在身上,黑发随意散落在肩头,衬得人越发素雅出尘。
“给殿下送来的,自然得是些上好的炭。”六福公公拨了拨炉里的炭,将未烧尽的压在下面,“殿下可要老奴传些吃食上来?”
“不必了。”云尘披上大氅,抬眼环视了一圈,问道,“阿行呢?”
“小夏子刚来递炉子时说,看见楚侍卫在殿道上与鸿远将军说事呢。”六福公公替他拢了拢袍,“想来是方才去拿炭的时候遇上了。”
“鸿远将军?”云尘有些讶异,“谓浊何时回的皇城?他不是随三皇兄一道南下寻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