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二十一年……景德二十三年……在这里,”梁长宁连翻几页,推给闵疏,说:“燕云州那年的良田价格是十三两白银一亩地。只燕云一个地方他至少花了四千两银子还不止。”
这笔钱怎么来的?为什么巡教策一结束,李开源就立刻有了钱?答案实在太明显。
这么大一笔田地交易,官府不可能不上报。按规矩,当地官府要上报到户部签字盖印,文书发还回燕云后再由官府作证,买卖双方公正过户。户部必然知道李开源贪墨,但户部暗中包庇掩护,那么户部其他人大概也是这利益链条中的一环。
闵疏说:“可是李开源已经死了,所以这是旧案,现在翻不了。”
“当初……”梁长宁突然说:“当
太子少师是个闲职。太子少师再往上走,就是东宫首辅,是帝师。天下文人无不想当帝师,因为帝师能得到天子爱重。
如今的太子是一头小鹿,帝后感情并不和睦,少师只要稍稍讨好爱抚,就能接着太子凌驾于东宫之上。
宫里人最会看脸色,闵疏进出自由,又风头无量。他有没有什么坏脾气,好说话,凡事都能商量,再者他样貌才学样样顶尖,一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有人看他是当朝新贵后起之秀,起了要跟他结亲的意思,私下里劝告自家女儿,说闵大人虽然没有家世背景,又孤身一人不得帮扶,可好就好在这里——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照理说,这样的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嫁过去就要沦为姐妹们的笑柄,可是闵疏实在是生得好,只消暗中窥视一眼,什么才学家室,全都扔到了一边去。
先不说闵疏愿不愿意,梁长宁就头一个不愿意。他脸色黑得像锅底,挨个拜访那些蠢蠢欲动的*员。
闵疏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近日里查旧卷宗查得头昏眼花,连做梦都是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先前我们知道了巡教策的巨大开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笔钱后来是怎么补回来的。”闵疏说:“账簿可以作假,但作假也得有明细,表面上要看得过去。我查了户部的开支,发现其实根本对不上,巡教策叫停后,李开源一党先后有七八个人都购入了很大一批田地……你看,这是户部的田地买卖文书。”
梁长宁顺着闵疏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果然是这样。李开源在燕云买下了近乎三百亩良田,全都填了水稻田种桑树养蚕,织出来的丝绸再运回京城高价出售。
梁长宁思索片刻,起身绕过几排书架,在最里头那一排寻了半天,终于抽出本地价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