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杜英猛地抬起头。
“杜阁老!”看城里被杀戮惊煞的百官顿时苏醒了过来,纷纷朝这边涌过来。
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的杜明棠在侍从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步朝沈玥
袁钊不知何时走出来,环抱双臂冷着脸问:“陛下这是为何非要急着灭口?”
“仲父他——”沈玥低声问。
“不太好。”袁钊沉着脸。
“朕会给仲父真相。”
袁钊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沈玥抬起眼看着他。
连一声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
看城里顿时安静了。
沈玥未有动容,面无表情道:“所有铁甲军全部点卯,核对腰牌和人名,多余未登记在册者,就地正法。”
广川紧紧捏着手里的腰牌,传下令去。
沈玥定定地站在看城前的石阶上,瞧着一个又一个军士从本不属于他们的小队里被揪出来,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着冤枉。
又老旧的红绳,浸足了炽热的鲜血,分外殷红。
——那是他第一次见萧亦然的时候,宫人给他扎小辫子的头绳。
沈玥摸到了这根救命的主心骨,就恍若摸到了自己失落在围场里的魂。
他缓缓地挺直了腰杆,认认真真地仔细整理了衣冠,抬起头冲广川招了招手。
“上林苑监何在?”沈玥镇定地问。
他眼底才下过一场血水交加的倾盆大雨,此刻雨过天晴,明亮得似有火焰在烧。
袁钊从那里读懂了他的疯狂。
——若萧亦然……不需要真相了,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沈玥回过身,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地看了一眼,他平静的眼神穿过呆滞的百官,强自镇定的李元仁,挥毫泼墨的季贤,昂首站立的张庭略……最后落在了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杜英身上。
杜英和他身后的内阁首辅,就是这一场变故中,被推到台前的替罪羊。
值守的铁甲军扒下他们的面盔,一一再次核对身份。
而后,刀锋扬起。
伪装的铁甲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鲜血很快溢出了地面,围场里的走兽闻着浓郁的血腥气,,bao躁地沸腾着。
一时间,竟辨不清到底哪一边才是猎物。
广川偏头命人将上林苑左右监正、监副、典署等一共十人全部拖了出来。
“就地正法狱严狱严。”沈玥声音很轻,却有十足的冷冽和坚定。
广川不敢应他的话,掉头进了军帐,请袁钊示下。
片刻,他持袁钊的腰牌走出来,十名铁甲军齐齐上前,弯腰放下长|枪,抽出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溅起遍地鲜血。
连同于洋在内的整个上林苑监十人,尽数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