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沈玥就头疼。
萧亦然半生戎马,又担了阎罗血煞的污名,除了先帝乱点鸳鸯谱,还没
副将打了热水端进来,言语飞快地回禀这一日南苑的形势:“今晨王爷带头清理的文臣共九十八人,政令暂且封停,六部阁臣正在议王爷的罪,皇上的意思是……”
“他敢有什么意思?老子剐了他!”袁钊横眉一挑,匆匆地抹了把脸,套上衣裳拔腿就往外走,“老子这就去会会那帮糟老头子,还想不想活着出南苑了!”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揪过一旁的副将问:“你刚才说王爷今早干什么了?清理了什么人?”
萧亦然平静地接过话茬:“先前查出的那份名单,让我杀了。”
袁钊仿佛被当头敲了一闷棍,三两步窜到床头:“你不要命了!那可是……是……”
冰冷的雨水落在掌心,顺着指缝间滴答落下,霎时一片殷红……
萧亦然猛地惊醒。
黄昏时分,火光与厮杀都已停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点在窗前,下了一整日的雨,屋内四下潮湿,海墙内这一日流的血汇着雨水,血腥气弥而不散。
“老三,弄醒你了?”袁钊半跪在床头,正小心翼翼地解他右手的绳子。
他刚从外面回来,衣服湿得能拧下水,顺着他的动作,水滴在萧亦然的手上,见他醒了,不好意思地冲他嘿嘿一笑。
“是谋逆,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死罪。”萧亦然冲他晃了晃右手,“不然你以为,我是为着什么被绑到这儿的?”
袁钊一屁股坐在床边。
他愣了片刻,拍了拍还在滴水的脑袋,声音艰涩地下了决定:“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
沈玥推了门却不进来,靠在门框上,不知从何处摸来了一柄纸扇,悠哉地摇着,笑眯眯地说道:“朕也支持袁大将军的提议,不如干脆就把朕也一并砍了,皆大欢喜。仲父以为如何?”
萧亦然:“……”
他半晌解不开沈玥打的绳结,索性摸出别在小腿的匕首,一把割了绳子。
萧亦然头昏沉着,瞧着一片昏暗的屋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姜叔说你睡了一整日。”袁钊胡乱搓了两下他冰凉的手,塞回被子里,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又忍不住拍了两下,“怎的之前在漠北,没觉着你身板儿有这么脆呢?”
萧亦然含混道:“许是上了年纪吧。袁大将军身板好,穿着湿衣不怕着凉。”
袁钊对蚀骨散一事毫不知情,不疑有他。他连着跑了两日,饿得前胸贴肚皮,实在扛不动这一身甲,起身卸了甲,脱下长靴,倒了倒里头的水,顺手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