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父莫如子。
卫国公一路风尘仆仆地杀过来,将镇北将军的桌子拍地山响:“我把三娃儿托付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好生照看着你弟弟!结果呢?他什么时候跑进了埋伏圈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大将军怎么当的?三十二旗若没有三娃儿去捞这一把,早被鞑子包圆了,你还有脸对一个孩子使军法!这是我们漠北军的作风?真出息了你萧镇北!你那脸皮扯下来都能去糊城墙!”
萧镇北跪在下头,举着铜盆给他爹净手洗脸:“倒也不是为着他偷的那点三瓜俩枣,他立了大功,本可将功抵过的,不罚他也不是说不过去。”
“你也知道说不过去!”萧康胜冲他瞪眼。
“父亲有没有想过,三娃儿为着几个日日欺负他的,就能生往埋伏里闯,什么性命军法军纪都不管不顾。来日若碰上了他在乎的呢?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他掀翻了天?
薄薄的一层茧子。
入伍的这半年,小三娃儿硬生被练脱了一层皮。
他还以为要不了两天,小三娃儿就会顶着一大包眼泪汪汪的去找他诉苦,喊着要回家呢。
钟伦吊着胳膊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白日里铁面无私的镇北大将军,小心翼翼地将小三娃儿裹进被子里。三娃儿白日里上了战场,梦里还在和鞑子较劲,喊打喊杀,一拳头锤在大将军的脑袋上。
钟伦赶紧上前,萧镇北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一同出了营。
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他这脾性不改,父兄又能护他到几时?”
一连串的反问让萧康胜也沉默了少倾,叹道:“三娃儿随了他娘,心太软,脾气却硬,瞧着软绵绵的好脾气,怎么惹他都不吭声,实则是个最刚强的性子。过刚易折,他这脾性,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萧镇北宽慰道:
沉默地走了许久,萧镇北先说道:“听说往日里你对三娃儿很照顾,多谢了。”
钟伦先前对他的身份就有怀疑,见此情形已经了然,笑了笑:“应该的。何况这次我们几个能活着从青山上下来,多亏了三娃儿。”
萧镇北苦笑道:“三娃儿从小到大,家里人也不曾让他受过什么委屈,在营里吃苦受累我没帮他出头,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下来却挨了我的打,他心里一定怨我这个做大哥的。”
“军纪严明,三娃儿会懂的。”钟伦想起自己家里那些争得你死我活的弟兄们,不禁有些唏嘘,“如果我弟弟胆敢这样拿性命去冒险,我也定会狠狠打他一顿。”
“但愿我父亲也能如钟总旗这般想。国公爷估计正星夜从沧云往这儿赶,要揪着耳朵教训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