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笑着冲他点点头:“表哥慢用。朕便先告辞了。”
“六郎!六郎你放了我……”黎沐
沈玥一个一个地挑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指,挑出个相对完整的指印,按在案卷上。
黎沐大汗淋漓,浑身颤抖着,强忍着不喊痛出声。
“黎姓失鹿,天下共逐之。表哥,朕方才还觉得你有了长进,怎的又天真起来了?做甚么四大家联手逼宫,救你出囹圄的美梦?”
沈玥和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朕且留你一双眼睛,表哥可与乃父好生看着——待你成了鹿,在你身上扒皮抽筋啖血食肉的,都是谁。”
阴仄血腥的诏狱里处处透着刺骨的冰寒。
是被他生生浇水灌死了。朕这份礼,还得送到他心坎上才行。”
沈玥笑着落了笔,将案卷摊开在他的眼前:“朕思来想去,只好前来求助表哥,表哥觉得,朕送半个金玉良缘给他,这诚意可够?”
黎沐阴仄地笑出声,继而仰头大笑。
“说什么金玉良缘,你就是要借刀杀了我们,来昭告天下——你是个大义灭亲,斩断出身商贾的尊贵帝王!你做梦!”
他一改先前怯懦之相,拽着镣铐上前,死死地盯着沈玥:“沈六郎!你坐明堂,披黄袄,受天下人尊崇,也改不了你骨子里流着金玉良缘的血!你知道什么是良缘……就是开花楼的鸨子!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金贵东西!”
黎沐在那平静的眼神里看到了比死更恐怖的杀意。
沈玥从容地转过身,收拾好桌上的案卷,状似随意地说:“表哥先前好酒好宴的款待过朕多次,朕也并非不念旧情之人,若还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同狱卒说,朕一律满足表哥。毕竟……明日就公审了嘛。”
黎沐瞳孔骤缩:“什么堂审?春审怎么也要过了年后,怎可能如此之快!”
“谁跟表哥说朕要走春审了?”沈玥诧异地看向他,“严冬难过啊……朕总得搜刮几分家底,赈灾给粮,过了个这个年关。”
黎沐惊恐地望着那一桌断头饭,勉强铸起的防线霎时溃不成军。
“表哥提点的是。”沈玥笑着点头,又在案卷上添了几笔,“六坊红楼转手前,这些年往来的银钱和耳目,也需仔细清账。”
黎沐扭头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子,狠厉道:“太后娘娘在上!你不孝不仁不义,没了黎家相护,你那早死的爹就是你的下场!”
“太后啊。”沈玥敛了笑,轻飘飘地说,“太后娘娘连亲子都可杀,表哥你觉得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沈玥倏地上前一步,抬脚踩在黎沐的断指上。
“至于四大世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