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轻轻地叹
“嗯。”沈玥点头。
“旦臣在南方下狠手,世家无可奈何之下,必定会裹挟陛下来逼臣收手。
所以这局虽战场在臣这里,实则最凶险地方仍在中州,袁钊虽忠勇,但筹谋局势还需陛下做主。”
“朕知道……朕知道仲父放心不下朕,横竖还有老师和元辅在,朕会兼听诸方,必定撑到仲父功成而返。”
沈玥侧过脸去,见他仍蹙着眉,笑道:“朕年幼时,与仲父道经历沧云守城之战时候,仲父还记得对朕怎说吗?”
埋得更低,耳朵尖隐隐发红。
萧亦然道:“季贤在学生里声名颇高,仅次于庄学海,清田在即,此时揭他底难免会生是非。说起来,前些日子学生们去大理寺门口闹事,还是季贤据理力争,将人劝回去,平息事端。”
“朕想不明白,他在朝为官,向清正耿直,会试前多少人要拉拢他都不曾动容,就连此事也是他力替陆炎武出头,他怎能做到边如此刚正清廉,边又行暗害忠良之举?
朕不知是他先前伪装太好,还是……”
“做好官是向前走,行恶举是怕落人后。”
萧亦然回想片刻,战事艰难,他守城守得心力交瘁,能顾全沈玥这个小豆丁就已经很不错,至于还对他说过什,便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仲父当时给朕柄弯刀,对朕说,朕是大雍朝东宫太孙,不可畏战,就算是怕,也要边哭边把刀捅到敌人脖子里去。”
萧亦然笑:“是。这话臣还是记得。”
无他,当初老国公给他踢到雁南关时候,就是这样说。
“所以仲父大可放心,朕就算真招架不住,也会咬牙把刀捅进世家脖子里去,绝不会掣仲父肘。”
萧亦然轻叹道:“人性如此,惯常难以琢磨,好人会做恶事,恶贯满盈之人也会有惜花之举。陛下若要走这条路,日后失去远不止今日个季贤。”
“……朕明白。”沈玥仰头看着雨滴落下,怅然道,“朕先前杀国舅,送走太后之时,朕就想过。天子之路,注定孤家寡人,不过好在有仲父——给朕送油果子吃。”
萧亦然笑着摇摇头,尽职尽责地递给沈玥方帕子。
沈玥瞧着他递来青丝绢,并不舍得用,团团塞进袖子里,拿衣袖按嘴角油渍。
阴雨黯淡昏沉无光,萧亦然撑着伞,对他随手顺走自己帕子行止恍然不觉,宽慰道:“陛下有这样觉悟便好,今夜过后,内阁便会下清田诏书,届时臣带兵南下清田,中州便只能靠陛下个人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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