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洪水滔滔,佛前清香袅袅。
佛塔梵音,不渡红尘。
太后眸色沉沉,紧紧地捏着手里佛珠。
黎融语不发地候在旁。
“罢。”黎太后长叹
“回宫!”沈玥坚定地站起身,“召集所有疏散文武百官,复朝会,赈洪灾。”
*
回宫这路,百年京华满目疮痍,就连地势最高皇宫大内也进齐人高大水。
太后不得已乘着事先备下小舟,带着贴身宫女避到护国寺高塔上。住持方丈随侍左右,带着众僧人,随太后在骤雨之中诵经超度。
雨势渐缓,高塔上僧人下去查探水势。
匆忙地清理倒塌房屋,疏通官沟,将尸首统抬放至地势稍高空地上,动作平静且麻木,仿佛被大水冲走所有悲喜。
“洪水不是结束,只是放缓……”
沈玥撑着破败城墙,眼前天旋地转,脑海里却出奇冷静,他闭上眼睛,勉力忍着晕眩和呕吐感。
水量未减,说明洪汛并未结束,水势却和缓许多,那便只有个可能——上游陵峡口堤坝拦住汛潮,这才力挽狂澜,救中州于水火。
先前洪汛来势汹汹,可见铁甲军在陵峡口之战应是落下风,未能守住堰口。
洪水已退,皇城守备军正清理赈灾,先前疏散避水文臣百官也纷纷回城。
“上天有好生之德,中州百年,到底未到灭绝之时。”雨势渐缓,太后缓缓地睁开双眼,“不知陛下如何。”
黎融回道:“回姑母,雍定门传回来消息,陛下亲身入水,以身抗洪,现已回宫主持赈灾事宜。”
“倒是养个好儿子。”太后手持佛珠,指尖轻捻着笑道,“陛下亲身往大水里走上这遭,收声望,得民心,也堵死所有要借这场洪灾攻讦天子失德,上天降罪嘴。”
“这样大洪水,也亏得陛下有这个胆量,先前是侄儿小瞧六弟,布下这道棋算是废。”黎融面色平静,于佛前还带着些许悲悯之色,恭谨地施礼,点上柱高香。
中州地势平缓,尚且水势滔天,何况陵峡口那样高山大堰,水势湍急远胜中州百倍,铁甲军能在天时地利皆落下风情况下反败为胜,定是千钧发之时,舍身挡住洪汛浪潮。
河北战况虽不明朗,但可以预见是,北上铁甲军必定损失惨重。
中州守备二十六卫在这场洪水后也只剩下寥寥残兵,就连城墙都被大水冲塌,可以说此刻中州城防几乎聊等于无,地方上随便派两千人便能攻进来,兴风作浪。
天灾结束。
人祸还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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