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高茫,山路险重难行,人和马随时可能坠下疏勒山悬崖;哈拉湖畔毗邻如今被鞑挞占据雁南关仅有数十里,随时会撞上鞑挞骑兵主力;风沙肆虐荒漠里可能会迷失方向,沼泽地中遍布着吃人陷坑……
这是条连舆图上都没有标注路。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要在数九寒冬时节里,穿过整个北境最凶险莫测无人区。
铁甲军,踏过这条难于登天生死线——
这是真正铁马冰河。
北境凛冽朔风,带着熟悉寒意在暗夜中呼号不止。
萧亦然翻身上马,立于万军阵前,潜伏在草场之中铁甲军个接个地从他身后站出来。
所有人目光,都坚定地望向眼前这座高垂险峻城池。
漠北,天门。
在夜色掩饰之下,铁甲军同时抬起右臂,拳敲左肩。
在旁语重心长地絮絮叨叨:“不是说你,开疆拓土,封狼居胥,这都是臣子哄皇上开心路数,可他现在身份不比从前。且不说咱们这路兵行险着,单单就你哄骗他那些个私信,人家好歹也是天子,屈尊降贵地下嫁……”
萧亦然终于忍无可忍。
他顺势在干草地上抓把雪,捂住袁大将军嘴。
鞑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连年来犯,无非是仰仗着身下这片草原足够地广袤,哪怕当年卫国公杀进金帐王庭,散落在草原部落里很快又会再生出个新可汗。
倘若不绕路敌后,切断鞑挞主力军退路,即使今冬沧云戍卫战赢,鞑挞依旧能全身而退,并在下个严冬苦寒之时卷土重来。
荒原上烟尘滚滚,惊天动地铁骑掀起直冲云霄惊涛骇浪。
下瞬,铁骑冲锋便到城下。
早先潜伏在城内张之敬率二百狼牙,大开城门。
杆狼首大旗,在马蹄踏进城门那刻起,从萧亦然身后迎风扬起。
他在疾驰风中半低伏着身子
下刻,铁骑犹如巨涛狂浪,在草野之上奔袭起来。
而此时他们面向天门关守卫,近乎于无。
没有人知道这支从天而降铁骑,究竟是从何而来。
前线沧云有三十万大军围城,东侧骑兵偷袭不断,而西侧是自从有这片土地以来,就几乎未有人踏足过边境——绵延万里雪山、悬崖、冻湖、荒漠、戈壁……每道都是不可跨越天险。
天险之所以为天险,便是连天亦言之为险,悬邈高远,不可升上。
能结束战争,只有战争。
以战去战,虽战可恃。
他要背水战!
*
半夜四天开,夜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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