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饭了啊——”
就听铁链拖响,囚犯自觉往牢门边聚去,就等着那饭车运来。
段绪言靠墙不动,方才在刑讯房里受了刑,溢出的血还湿着,浸透了囚衣,只稍动弹,便是砭骨的疼。
恍若无形中又有一鞭抽来,绽裂的皮肉还往外翻着,鞭身便又往伤处甩过一道,段绪言记着这种钻心的疼,比起在北朔挨的要重一倍。
段承从前便同他说过,真正的刑讯会让人生不如死,溃他的意志,剜他的骨肉,他咬牙捱过的一切,在下次的疼痛面前,绝对会不值一提。
“方才另一个道士,认的可是这幅。”
管献找补道:“那应当是草民认错了,话说那幅看久了,确实像一些。”
杯底往桌面一磕,阮青洲落袖起了身,道:“剩余的压惊茶,全赐给他吧。”
管献猝然抬了头,便被人拖往椅上缚了手脚。
“……殿下!殿下!”
眼一转,道:“是……住持认得一个叫严,严九伶的人,他想出来的。”
阮青洲追问:“什么时候?”
“除夕。”
阮青洲轻叩扶手,静了静。
“除夕才想出来,次日便能备好一切,着实是,”阮青洲沉了声,“雷厉风行啊。”
但疼痛算什么,只要他还活着,那些落在身上的伤和痛,总有一天会返还给南望。
额边冷汗下淌,段绪言唇色发白,却贴着冷墙鄙弃一笑,浑身抽起的疼又自伤处泛开。他闭眼忍耐着,才听外头吵了起来。
“呸!冬日里头饭菜凉得要命,吃几回就闹几回肚子
听那几声破嗓的喊叫,阮青洲面不改色,就往刑讯房外走去,对佥事吩咐道:“继续审问,在他供出另一个姓名之前,断他粮水。”
“遵命。”
佥事恭敬应答,另一方恰正有人前来行礼,道:“殿下,赵同知特命属下前来通报,经抬棺匠指认,锦衣卫已自坟地挖出两副棺木,皆有异样。”
——
刑部大牢,狱吏抬着手中刀鞘往牢柱上敲了敲。
管献不敢言语,将头埋得更低。
“尉升。”阮青洲侧首唤了一声,尉升顿然会意,叫人将几幅画像呈递至管献眼前。
尉升用刀鞘点了点地,对管献说道:“哪幅画的是严九伶,指出来。”
管献眉一皱,缓缓抬起头,往地面的几幅画像看了又看,半晌后,指头才犹疑着停在一张画纸上。他道:“好似是……这人?草民也记不太清了。”
这些画纸还是尉升从缉捕令中随意抽了几张,让画师临时摹的,没有一幅画的是段绪言,听他这么一说,尉升往阮青洲那处看了一眼,挪过手中刀鞘,指向了另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