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习不满,却还是忍道:“这小子是北朔杂种,指不定就是那边混进来的细作,小人也是想问清楚,却被这贱奴咬破了手,才一时失了分寸。”
“北朔。”
“杂种?”
眸中冷漠,段绪言低笑一声,脚下暗暗使力,将那人的筋骨踩在脚底生生碾着。
钻心的疼袭入脑海,郑习抬不动那人的靴,慌得额角直冒冷汗,只觉得腿骨都要被踩碎。
起来。
“郑公公啊,这几日跟着新冒头的司礼监’大官‘,差事忙得差不多了?”
懒得听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调侃,郑习看着地面那蓬头垢面的男子,道:“这小子是流民吧,敢在这儿对人拳打脚踢,真是不怕闹起事来?”
“屁大点事,公公不知,这小子哪算流民,不过就是当年关州之战时,北朔战俘和哪个旮旯里的关州娼妓生的孽种,赶上皇都收纳流民,这野种就混在流民里头,想来这儿占便宜,谁会为了这种流着北朔血的贱狗出头,是吧。”
看着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郑习捏着蠢蠢欲动的拳头,轻轻笑出来:“哦,原来如此啊。”
“公公!公公饶命!”郑习软声下气地求他,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不信您去……您去查这小子……贱籍,便是……北朔战俘和关州娼妓的……”
“是又如何,”阮青洲沉声道,“生来无罪,凭何以此论定他人的善恶是非?畏强欺弱、以公谋私、蔑视人命,哪一点不比这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更重?”
一双青肿的眼勉强撑起,少年看着阮青洲,口中鲜血却呛入了咽喉,他抽着气猛咳几声,却将阮青洲的前襟也溅上了血点。
少年慌忙抬起手臂拦在嘴边,另一手急匆匆地替他抹了抹,才发觉自己的手掌也满是污秽,不敢再多看阮青洲几眼,他撑地踉跄起身,跑进林中便没了踪
——
几声拳砸脚落的闷响自林间传来,郑习将那少年拖拽了一路,扔进林中,正泄着恨。可他到底不是副练武的身子,一拳挥向少年的脸颊,手却反被那人的牙磕出了血。
低骂了一声,郑习怒着在手边寻了块硬石,就要往那少年头上砸下时,手腕经人一踹,胸口再受一记,整个人都朝后翻去。
他捂着胸口气恼地爬起身,才见阮青洲已在那少年身前蹲下,冷冷地乜来一眼。段绪言继而上前,抬靴踢开方才那块硬石,只风轻云淡地朝他小腿踢了一记,便让他屈膝跪了地。
段绪言徐徐踩向他的小腿,慢声道:“山林草野也不是法外之地吧,我手下出了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你说,什么样的处置才足以给陛下、给百姓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