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灯火浅暗,佟飞旭揭被替她盖过肩头,清冽男声却自身后传来。
“不是说今夜带她回府吗,怎么回来了?”柳芳倾轻拧手中湿帕,正欲上前替白薇擦脸净手,帕子已被接过。
“她更习惯这里。”没有任何眼神交错,佟飞旭淡淡一声,转身回到榻侧。
动作细腻,佟飞旭耐心擦过白薇的鬓角、脸颊,一如在照顾病弱时的柳芳倾一般。
可漂
“家母遗物。”
“令尊令慈……”
“死于战乱。”
赵成业没接上话,与她并坐,沉默地吸了几口烟。
“其实这烟杆子也是我老爹留的,”赵成业再替她扇开烟味,“他生前就爱嘬几口老烟,结果才拿俸银买了支新的烟杆子,还没用上,人就在战场上没了。少时老见他抽着老烟念着从前战死沙场的谁谁谁,才说完昔日兄弟最后死的就剩他一个,没多久自己便一并去了……不过现在想想,睹物思人也是好事,总比什么念想都没留要好,人这头脑,能记个五年十年,再长些,没什么东西寄托,指不定就忘了。”
们东家!”
白薇远远叫起来:“东家——”
再叫几声,前方一人独站月下,便在门外侧首,平静看来。佟飞旭自夜中与他对望,恍惚一瞬,敛去所有情绪。
见他二人沉默对视,旁若无人,赵成业忙地一摸头,顿然觉得自己机智过人,缓缓舒出一口气。
几人进了屋,赵成业等着人,便闲靠亭下磕着烟杆,指节浅靠鼻尖,正搓着几绺烟丝嗅着解瘾。廊下一抹清影行进,他转头瞥去,灯盏轻放在地,便有烛火递来。
“忘却会比记得更好,”白霓补上一句,“时而是这样。”
赵成业抬起下巴指了指她发上的步摇:“但白姑娘不也和我一样,选择记着了吗?”
两人各自一笑,抬头望向亭角,那片夜空余着些淡光,云一散,月便露出了轮廓。
廊前阶上,白薇举着草编的鸟雀望月,困了便枕在柳芳倾膝上。没多时,手上鸟雀滚下阶,柳芳倾垂首才见小姑娘睡得熟,正要将人托起,却与俯身过来的佟飞旭碰了手。
指尖相触,柳芳倾屈起指节,佟飞旭却是神色不动,自他手中接来白薇,进了房门。
烟丝点起,赵成业深吐一口烟雾,挥手替白霓扇了扇余烟。
“粗糙惯了,白姑娘见谅啊。”
白霓一笑置之。
“前几日同知送来的步摇修得精细,想来花了不少银钱,我也惭愧,一直没能和同知道谢。”
再见她发间步摇,赵成业道:“是这步摇保管得好,修着不费劲,但看着好似也有些年头了,是长辈所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