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佟飞旭抛下碎银,头也不回地走了。
——
刑部大牢中,阮泊文负手停在狱前,双目清冷直视前方。
“公公百般心思寻我过来,不会仅是为了这一跪吧。”
梁奉正跪在牢柱前,却也沉静:“先前东宫有内阁相助,力压各方势力,我与王爷同盟,也算力排万难,才使得王爷盛名广传,此次我受小人暗算,王爷正是雄起之时,理当还需内宦相助吧。”
娇柔女子跪在膝前,犹能嗅见男人身上冷冽的酒味,纵没见过腥风血雨,却也不免想起冷雨下的兵戈铁甲,心中打了寒颤。
她忍着不安靠上前去,指尖上挑撩过衣摆,忽被那人挪膝抵开了手腕。
下颌经人缓缓抬起,女子面带桃色,满含春意,却被那淡漠的一双眼看得生怯,也还是带着媚态,将肩上薄纱缓缓褪至白皙的胸口。
佟飞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审视狱中囚犯那般沉静,浑然不敛那身逼人的威严,他不疾不徐地挪眼打量,目光再度落往白净的额角,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缺了道疤。
“内宦,”阮泊文不以为意,垂眸看向他,“那你可知,前次太子禁足,东宫为何遣散宫人?”
记起前次东宫遣散的宫人最后都陆续进了十二监。梁奉方觉疏忽大意,脸色忽变。
阮泊文道:“博弈既看重能力,也讲求时机气运,未到最后一步,都难定出胜负。正如你我,原以为太子那日上奏参我是意气用事,哪知自惹怒父帝那时起,便已合了他的心意。禁足与否其实都无妨,就算当日父帝没有下旨遣散东宫宫人,他往后也定会刻意走到这一步。让东宫之人进入十二监摸清你的势力,再顺势慢慢掌权才是他的目的。父帝忌惮阉党已久,纵是对东宫有所戒备,但若是一定要在阉党和东宫两方中做出抉择,他
指腹虚虚地往额角探去,勾出一道疤痕的轮廓,他想起自己亲吻过柳芳倾那处的伤疤,情至浓时两人贴唇相拥,水乳交融,像深爱那般,可如今掌心所念的温度早在方才便已逃散,他不甘地回味着和那人交欢时的愉悦,至面前那女子倾身靠来时,不带一丝留情地侧首避开了。
“可以走了。”佟飞旭漠然拒了人,回身冷冷地捏着酒杯摩挲。
习惯是可以变的。
犹若一句狠狠的讽刺,却是一语成谶,佟飞旭生出些受制于人的不快,仰头饮尽手中酒水,扣下杯盏起身出了房门。
老鸨迎来:“贵人!贵人当真不再看看,按您的意思,楼里的姑娘挨个儿都来遍了,贵人若还是不满意,我这儿的小倌也不错,您若想图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