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做诗?嘻——”
林佩珊佯嗔地睃她表哥眼,就往小客厅那方向走。但在未到之前,小客厅门开,张素素轻手轻脚踅出来,后面是个看护妇,将她手里白瓷方盘对伺候客厅当差扬,说个字:“水!”接着,那看护妇又缩进去,小客厅门依然关上。
探询眼光从四面八方射出来,集中于张素素脸上。张素素摇头,不作声,闷闷绕着张花梨木圆桌子走。随后,她站在林佩珊他们三个面前,悄悄地说:
“丁医生说是脑充血,是突然受猛烈刺激所致。有没有救,此刻还没准。猛烈刺激?真是怪事!”
听人们都面面相觑,不作声。过会儿,李玉亭似乎要挽救张素素刚才嗔怒,应声虫似也说句:
怎句,林佩珊就嗤声笑出来,并且把那俊俏眼光在张素素脸上掠过。立刻张素素嫩脸上飞起片红云,她陡扭转腰肢,扑到林佩珊身上,恨恨地说:
“你们表兄妹捣什鬼!说坏话?非要你讨饶不行!”
林佩珊吃吃地笑着,保护着自己顶怕人搔摸部分,步步往后退,又夹在笑声中叫道:
“博文,是你闯祸,你倒袖手旁观呢!”
此时忽然来汽车喇叭声,转瞬间已到大客厅前,就有个高大穿洋服中年男子飞步跑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白制服看护妇捧着很大皮包。张素素立刻放开林佩珊,招呼那新来者:
“真是怪事!”
“然而眼睛就要在这怪事中看出不足怪。吴老太爷受太强刺激,那是定。你们试想,老太爷在乡下是多寂静;他那二十多年足不窥户生活简直是不折不扣坟墓生活!他那书斋,依看来,就是座坟!今天突然到上海,看见,听到,嗅到,哪样不带有强烈太强烈刺激性?依他那样身体,又上年纪,若不患脑充血,那就当真是怪事桩!”
范博文用他那缓慢女性声调说,脸上亮晶晶似乎很得意。他说完,就溜过眼波去找林佩珊眼光。林佩珊很快地回看他眼,就抿着嘴
“好极,丁医生!病人在小客厅!”
说着,她就跳到小客厅门前,旋开门,让丁医生和看护妇都进去,她自己也往门里闪,随手就带上门。
林佩珊面掠头发,面对她表哥范博文说:
“你看丁医生汽车就像救火车,直冲到客厅前。”
“但是丁医生使命却是要燃起吴老太爷身里生命之火,而不是扑灭那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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