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飞!你相信外边那些快报么?那是谣言!你随身带着住旅馆的科长科员不是也在那里办快报么?请问他们那些电报哪一条不是肚子里造出来的!你怎么就看定了要跌?”
“不和你多辩论,将来看事实;究竟怎么算法?”
李壮飞那口气有些软了。何慎庵乘势就想再逼进一步,可是那边有一个人挤过来插嘴叫道:
“你们是新旧知县官开堂会审么?”
这人正是韩孟翔,正是刘玉英此来的目的物;韩孟翔也许远远地瞧见了刘玉英这才来的。
了变化。那种营业上的喧声,——那是由五千,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以及一角,一角五,一元等等几乎全是数目字所造成的雷一样的声音,突然变为了戏场上所有的那种夹着哄笑和叹息的闹烘烘的人声了!“前线”的人们也纷纷退下来,有的竟自出“市场”去了。
编遣公债终于在跳起半元的收盘价格下拍过去了!
台上那揭示板旋出了“七年长期公债本月期”来。这是老公债,这以下,都是北洋z.府手里发行的老公债开拍;这些都不是“投机”的中心目标,也不是交易所主要的营业。没有先前那样作战似的“数目字的雷”了,场里的人散去了一小半。就在这时候,那牙刷须的李壮飞一脸汗污兴冲冲地跑回来了。他看了何慎庵一眼,又拍着冯云卿的肩膀,大声喊道:
“收盘跳起了半元!不管你们怎么算,我是抛出了一万去了!”
“那——可惜,可惜!壮飞,你呀!”
台上拍到“九六公债”了。这项差不多已成废纸的东西,居然也还有人做买卖,然而是比前更形清淡。
“呀!玉英!你怎么在这里了?找过了大块头么?你这!——”
韩孟翔又转脸对刘玉英说,摇摇摆摆地挤到了玉英身边。刘玉英立刻对他飞了个眼风,又偷偷地把嘴唇朝冯云卿他们努了一下。韩孟翔微笑。刘玉英也就懒懒地走到前面去了。
何慎庵跳起来叫着,就好像割了他一块肉。冯云卿不作声,依然瞪着眼睛在那里发楞。
“什么可惜!慎庵,我姓李的硬来硬去,要是再涨上,我贴出来;要是回跌了呢?你贴出来么?”
“好呵!可是拿明天的收盘做标准呢?还是拿交割前那一盘?”
何慎庵跟李壮飞一句紧一句地吵起来了,冯云卿依然心事很重地楞着眼。他有他的划算。他决定要问过女儿到底有没有探得老赵的秘密,然后再定办法。那时候,除了眼前这二十万外,他还打算瞒着他的两位伙计独自儿干一下。
刘玉英在旁边看着何李两位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