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食堂里专门安排个人砍柴、供灶。冇得柴烧,唯他是问。
砍柴人姓范,小时候出天花落下脸麻子,外号就叫范麻子。他嘴唇又厚又宽,笑起来嘴巴有簸箕宽,牙齿倒是蛮白,头发又黑又粗又硬,剃成齐刷刷平头。解放前,他在乡公所当过自卫队长,解放后改过自新,直小心翼翼、老老实实地做人。
食堂柴烧得快,特别是煮革新饭,餐饭要烧两餐饭柴。砍下不久柴是生柴,要等干才能烧。食堂闹柴慌,往往是柴还没干或连半干都没有就要烧,烟熏得人睁不开眼,整个食堂里乌烟瘴气。社员们意见很大,骂骂咧咧,肚子怨气都发泄在范麻子身上。范麻子只是不作声。
天,范麻子想去跟满宝生反映下情况,
,抬手给那人个耳光。那人还不放手,撕扯着秋园衣服。
之骅似懂非懂,不知为什他们打起架来,吓得大叫:“爸爸!”仁受听见动静,摸着墙出来。那人这才爬起身,飞快地跑。
之骅牵着秋园进屋。秋园脸色苍白,使劲咬住嘴唇,她不能哭,怕吵醒两个小。过会儿,她喃喃开腔道:“是富平。”
原来黑影子是满娭毑大崽富平。他比秋园小几岁,如今是队上保管员。
仁受副凶神恶煞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灶屋,出来时手拿菜刀和绳子,往秋园面前丢,吼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绳子也好,菜刀也好,你去死吧!没死之前,不想戴绿帽子!”
那瞬间,之骅对仁受有种陌生感,心中升起恨意。
秋园愣,几步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定定站着,嘴巴瘪半天,终于挤出句话:“你真恶!”无声眼泪汩汩而下。
之骅气急败坏地向仁受说事情经过。仁受呆呆站阵,只听啪声,他重重地扇自己个耳光。随后,他慢慢走向桌子,拿起竹草做烟斗和纸媒子,放上叶子烟,把纸媒子靠近煤油灯。他双手抖得厉害,好久才点上火,噗嗤吹,纸媒子明火灭,冒出点火星,点着烟草。仁受猛吸口,腮帮子深陷下去,吐烟时,他起身在房里踱步,边喃喃地说:“这日子冇法过!这日子冇法过!”
突然,仁受怒火又像火山样爆发,从不骂人他居然用粗话骂起人来,然后定定地看着地上菜刀,吼道:“要宰他!”
仁受额头冒汗,嘴唇颤抖,样子吓死人。之骅战战兢兢地从地上捡起菜刀放进灶屋。回过身来,看到秋园在帮仁受揩汗,之骅赶紧溜进自己房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