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骅喜形于色,对技术员说:“我要去读书,这就去,只是这扁担、畚箕还要送到建筑队去。”
技术员说:“我帮你带去,替你把借条撕掉就行。你早些去,学校已招过生,早开学了。”
八
辛苦而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多,王家台也开始清理外来人口,大会小会动员不断。工作组的同志三令五申,说要是查到队上有外来人口,必定一追到底,后果自负。在如此政策攻势下,谁又敢胆大包天,擅自收留外来人口呢?
秋园刚刚对生活有了一线希望,哪怕整天累得直不起腰来也总是笑盈盈的,如今听说又要回湖南,有如惊弓之鸟,回想起那可怕的日子,真是喘不过气来。
一时半会好不了。苦不苦,看看红军二万五,我这算不了什么。坚持就是胜利,今天还是去挑沙。”
可这不争气的肩,手都不能碰一下,更不要说放扁担挑东西。之骅只好用手来回提沙,一天下来,提的沙少得可怜。
一天能赚一块二的梦就此破灭。
有一队学生模样的人经过之骅担沙的地方,个个谈笑风生。之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羡慕的表情挂在脸上。
这时,昨天替之骅验收沙方的技术员来到她身边,说:“看样子,你还是个学生。”
陈大姐找到秋园,替她出了个主意。“梁家妹妹,你听我一句话,不要不好意思,我劝你在这里找个人家算了。”
秋园猛一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一炸,随即说:“我大儿子都当老师了,我还改嫁,岂不丢人!”
陈大姐说:“如今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最重要的是留条命在。现在不是回乡的时候,要回也要等以后。先在这里安下身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秋园何尝不清楚:回去等于送死,自己没请假就跑出来(她这种四类分子是不会准假的),不饿死也得被斗死。
陈大姐又说:“王家台的书记,老婆死了好多年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有
之骅脸红了,说:“是。”
技术员说:“一个小女孩怎么能干这种重活?吃不消的。”
之骅说:“我也不想干这活。我有文化,读了三年中专,但学校停办了。听别人说江西好找工作,就到江西来了,一时找不到别的事,只好来挑沙……”
技术员说:“离这不远有所**主义劳动大学,半工半读,除了吃饭不要钱,每月还有四块零用钱。”
之骅想:江西就是比湖南好,有这样好的大学。“大学”二字就像吸铁石一样,紧紧把她吸住了。半工半读要什么紧?她又不是没做过事,只要有书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