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缝就是一只面口袋。主要是她也没那个心气儿打扮了,老公之前做建材生意,在建材城有个摊位,想让她去看店,她闻不了建材城里那个味道,头昏。老公不算什么大老板,一开始生意还行,后来说是货款难收,几家长期供货的房地产商那里都拖着钱,一年倒有一半到处催账,好些年没往家里正经拿过钱,也不着家。后来才知道,生意亏损是假,在外头跟人又生了个儿子是真。那个女的,年纪比余姐的闺女也大不了几岁。
离婚没什么废话,民政局两个人见面还透着客气,确实也是陌生人了。余姐那天重点打扮了一下,头发焗了黑,盘起来,脸上化了淡妆,还穿条裙子。签完字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早不告诉我?早点离了倒好,耽误我这么些年。”
男的一脸无辜的样子,“还不是怕伤着孩子,现在女儿成年了,都快找工作了。”
余姐正从台阶上往下走,一时没缓过神来,到家之后才被这句话打在地上坐了半个小时,大放悲声。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她看见有个女的在他车上等他,坐在驾驶座,手扶着方向盘。只看到一个侧脸,梳着丸子头,好多碎头发掉下来,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女子,并不是什么妖媚的狐狸精。听说那个男娃十岁出头了,推算起来,这姑娘跟了自己老公的时候还未成年,多半也是苦人家的孩子。她对她谈不上多恨。做小做了十几年,没闹过,也不容易。坐在车里,那个气定神闲,倒比自己更像老婆。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盘这个老气的发髻。
后来的人生就一路走低,就像下坡路上刹不住车。她急于在彻底色衰之前抓住一个男人,结果陷入了几段更加不靠谱的肉体关系。她怀疑自己选男人的眼光,开始接受别人介绍。这是另一重羞辱,因为事关他人对自己的估值。眼看着相亲对象一个不如一个,就像看见了自己身上贴着跳楼大甩卖的标签,每次相亲都是可以量化的贬值:一个价格被划掉,写上更低的一个。
这样一晃,又是好几年过去了。
离婚的时候老公没给什么钱,把房子留给了她。她卖掉房子,买了一个更小的住处,只有原来一半大。反正女儿在外地工作,过年才回来几天,一个人五十平米尽够了,再大了晚上反而心慌。拿到房款的那天,她去驾校报了个名,她也想坐在驾驶座,把方向盘捏自己手里。剩余的钱便存了起来,她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笔钱。
驾校教练是个油旺旺的中年大汉,眼乌珠凸得像个甲亢。每次出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