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提议。
在德国街头给人画写生是我的软肋,我画不像,不会做适度美化来取悦客人。幸好老外随便,如果一个人是个大酒糟鼻子,我就把那个鼻子画得更大更红,用近似漫画的夸张来抵挡我对写实的无感。没有生意的时候,我抱着膝盖坐在街头想:艺术理应具有显而易见的功能性吗?
我告诉浅头发,如果她们想要的是那种唯美的古典主义油画,或者影楼写真式的美人图,我恐怕是画不来。
她点点头:我不懂,反正你看着画,但是要把我们画得好看一点。明天下午,还是这个点,我和我姐姐一起过来。
可能是缺乏睡眠,浅头发走后我特别疲倦,一屁股坐进断了三根弦的藤椅。这两姐妹对我怀有某种敌意,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懂为什么。
为了画好姐妹花,我绷了一块很大的画布,而且罕见地布了灯光,按说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当模特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浅头发还一再坚持要我画裸体,这种经验,我少得可怜。看与被看都是一种考验。模特被人注视的时候会不自在,除非是久惯当模特的人。而我往往比她们还窘,我常常忍不住在他人的局促面前转过头去,仿佛我仅靠目光就参与了一次施,bao。就凭这一点,我就永远当不成一个成熟冷静的艺术家。
她们下午四点晃到我的画室,第一天来的时候用力过猛,已经化好了夜妆,无辜的大眼睛上有深邃的阴影。后来在我的要求下,她们撕掉假睫毛,把口红抿淡,然后脱掉衣服,携手斜倚到我为她们布置好的长沙发上去,椅子上铺了墨绿的天鹅绒布,明肌如玉,嘴唇是尖尖上一点点红,像鸟巢里的两只雀儿。
父亲的情况渐渐稳定,没课的时候,我跟亦梅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二哥的城市看他,有时在二哥家住上一两天。父亲最喜欢我这个老儿子,我去了,他话多些。大哥来过一次,父亲给他看我画的衬衫。大哥在北京798有了很大的画室,赶上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井喷期,作品一度卖得很贵,藏家和画廊追在他屁股后头。这几年他状态不佳,越画越少,已经连续好些年不做任何展览。父亲把我画的衬衫用晾衣杆撑起来挂在家里,胳膊两头还恶作剧一样挂上保姆洗碗用的橡胶大手套。大哥看见了直笑,说,稻草人。
父亲有时候还会犯糊涂,一次我去,赶上他睡完午觉起来,保姆正扶他练步,接连几步都走得踉踉跄跄,他像是生气了,突然回头很大声音地问我:文秀怎么不来看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大姐一直跟着母亲,几年后赶上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