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我又梦到老鲍。"H说。
在那个置于针尖的时刻,几个十分简单的词对我而言太难了。它们像被玻璃挡在外面的雨珠,像那样挂在我的意识之外。而且,老鲍是谁?
“H,”我说,“你怎么这样老。”
H看着我,好像我是他的同类。他笑得咳嗽起来,“蛙啊,蛙,”他说,“你如何看待我?”
不需要回答。他讲下去:“让我告诉你吧,《晨报》大谈我们的罪孽,头脑简单、百无一用的书生!有生之年从未踏出书斋半步,看不见债务堆积如山,看不见银行接连倒闭,'发动战争将使帝国蒙羞',啊哈,连汇票都看不懂的白痴!”他收住口,连连怪笑,连连摇头,“我生在福斯湾,二月,到处是雪。苏西在信里管我叫‘鸦片贩子她们一帮子鼠目寸光的妇孺跑上街摇横幅:’谴责不义之战’,印横幅花的还是我的钱!蠢嫉子——“
吐完那个骇人的词,H哭了。脸埋进手里,花白的、乱糟糟的头发散下来。H失声痛哭。我从没见过此等场面,只能一下一下干舔我俩之间的玻璃缸壁。不知哭了多久,他突然抽出手帕,把鼻子摄得震天响,又胡乱抹一把脸,“我吓坏你啦畜生,”手帕蜷成团,跌落地面,“我把你吓了个屁滚尿流,有一天,我经过大烟馆,看见他们正抬一条干尸出来——"他又哭,我等着,舔着,一时间我以为他喝了酒,我想要寻找醉酒的证据但没有找到,我一下一下舔玻璃缸壁,舔这幅尤为特殊玻璃画,用我冷的捌,用我从未真实存在过的肉肺J。这个从未真实存在过的我,正无能为力地舔着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和他真实存在的痛苦映落玻璃的虚影。
过了很久。他说:“但太迟了。”他笑笑,泪已干,脸皮绷紧。他说:“现在我欠皇帝的银子可以买下整个印度。”
我问:“H,你不舒服吗?”
他说:“哦,你觉得我病了,你觉得老好人、慈悲为怀的银发爵爷发了疯。看看你。,你这畜生,你这奥秘。我来不及拆开你。这地方是如何对待你的?你待遇太差!我怒火中烧,蛙。你应该骄傲而清洁地向世界展示——你会呼吸的皮、你屁股上的疤、你拉不完的卵、你的脑仁——你应该配备专门食谱、饲养员、大夫、恒温恒湿玻璃大屋、你最爱的大树——我打赌是砂梭,尽管你从未见过杪楞——应该有一支武装探险队,常年派在外面,掀翻世界,为你搜寻采集配偶、亲戚,搜寻采集任何一种使你不再孤独的生命。丑八怪,你会死,你亦会不朽,因为我们的防腐技术离完美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