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灯节过后伊扎克得偿所愿,跳上一艘发往澳门的飞剪船,不是因为终于赚够了银子,而是因为终于卖掉了自己。他没有同阿哈依告别,因为阿哈依、她腹中珠胎、博格坎普神父(他赶在上船前把那老鬼捅了个稀巴烂)并面目模糊的双亲都如眼前渐渐消逝的晚霞,哪个傻瓜会和晚霞告别呢?时隔二十日,伊扎克在外十字门再次遥望晚霞,感觉自己成为全新的人。
他跳下船变成全新的人——mo”伊索。他穿起猩红多罗绒,前臂上搭块白毡布,每朝五点敲响后院泉边吊钟。澳门在一些方面使他幻灭,在另一些方面好得
超出预想——人生不正是如此吗?——而快乐才是立身之本。他去水手西街喝酒,去恐怖街打群架,钻进直街多如牛毛的岔巷学长鼻猴叫。他同时和四种肤色、五种语言、八种信仰的女子过从甚密,一个罗安达姑娘率先受孕——受孕使她凸显、拥有名字(“贝卡”),也终结了伊扎克一伊索的故事他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逃跑,从此失踪,有人说他混进发疯寺山脚下窝棚,有人说他逃往新罗。而贝卡娩出一对挛生兄弟,亮似乌漆念珠,最终交在仁慈堂乔安娜嬷嬷手里,一个得名艾萨乌,一个得名迭亚高。迭亚高坚信乔安娜嬷嬷百倍地偏爱艾萨乌,因为乔安娜嬷嬷去天国时候独独带上了艾萨乌——那年迭亚高三岁,他同时失去了乔安娜嬷嬷、哥哥和童年。“如果你当时只有三岁,”我问迭亚高,“你如何能知道这么多?”
“是平托太太告诉我的。”黑亮的孩子答,他蹲坐墙角,抓紧自己一双脚腕子。
“谁是平托太太?”
平托太太是我第一个主人。那是世界的第一天,我头一回睁眼,平托太太就在我跟前,像一颗刨得乱糟糟的马铃薯。平托先生早就死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跳上一艘大船走掉,也没有再找一个丈夫。她的圣坛安在楼梯底下,有陶瓷海星圣母、陶瓷鹿、许多珠串、平托
先生画像、半熔蜡烛和落满灰逋纸花。她每身衣服都是黑的。礼拜日披一个黑头纱,哼歌,腌鸭子。她一高兴就大笑,一生气就抽人。她让我、小吉、内马尔和达维蹲成一排,嘴里啪啦来回抽。对玛莎,平托太太则非常慈善。玛莎是平托太太后来收养的,右腿有点儿残疾,但那残疾总躲在裙子里头,是一种秘密的残疾、残疾的秘密。玛莎每分每秒都黏紧平托太太,是平托太太的第十一根指头。有一次,为了弄明白玛莎的残疾,达维钻进玛莎房间,把她整个剥光了、绑在一把木头椅子长长的椅背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