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倒是有一匹马,头塞进巷子,屁股尾巴对着我。它没看见我。它不甩尾巴,因为这里没有苍蝇。只有雪。
嗽,这是喷泉池。又一个喷泉池。现在是一座座冰塔。这是太阳光,静静的,迷惑的。迷惑于空无一人。这是一棵压满雪的样树。这是垂着不动的帝国旗,它是黄色的,褶子里藏着三头海兽。这是一些马粪,没有人管。这是一个奇怪的矮柱子,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这是一大串爪印,像是果子狸的,也可能是狐狸的,它们沿着台阶印上去,台阶尽头是人的门。爪印消失。奇了怪了。
这是一座医院,还用说吗,门柱上挂着“医一院”。这是两条蛇,缠着墨丘利的权杖。这是入门阶、窗台、沿街地下室的窗。这是一个邮箱,里头没有信,只有一肚子雪。
人都去哪儿了?
这是路牌,左指右指。这是一顶帽子,落在雪上。那是一头小鹿,跑过去了。这是窄巷,墙壁是石头砌的,凉爽无味,写满番文,这字写的比小人孩还糟。这句说“你们活该遭天谴",谁是“你们”?——这句是“谋杀!”——看看这句,脱色脱得快看不清了:“娜娜的很松”,那个词我不认识。
这是大空桶。那里有一只猫,哇一声跳走,踢得桶撞在一起乱响。这是纸,贴在墙上,满是番文。各种各样的纸,卷边的纸,破破烂烂的纸,印着人脸的纸。可是人呢?这是一扇怪门,门前雪快积到门腰上了。这是卷子尽头。这是河。
哎呀,这是一条非常、作常大的河。它像珠江。提起珠江,我有点儿难受。珠江在哪里?我的老友都是‘珠江上面水流柴,而珠江是时间上面永流柴。现在假设所有大河都是珠江吧——所有的河都是同一条,流过不同风景。这是什么河?远处,大得惊天的桥跨河而过。河面很漂着些东西:布,担架,一些纸,半膛棺材。
这是石头大桥。这是拱形桥洞。这是桥的大脚,插进奔流的河。一定冷得要命。这是一条下行的楼梯,也是石头砌的。帝国之心是石头心,插满钢条和水泥柱。
这是紧贴大河的小路。光线变暗三度,空气又臭又冷。这河是钢铁颜色。它的臭味是很复杂的,得花一个晚上好好认识。这是桥洞里头。哎——哟,这个弯拱可真是大极了。这一段路没有雪。路面上嵌着一件圆东西:一个大铁饼。一个开了小孔的大铁饼。臭味从小孔钻出来。
这是一摊篝火,喘僻啪啪烧着。这是一只——什么?它突然横冲出来,呜哇乱叫,触牙咧嘴,恐吓我。我险些吓破胆,僵在原地,眼珠偏转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