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这段时间以来,最适合戴岚开口和宋意说这件事的机会,但他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隐约地开始感知到,宋意已经猜出来了,只是再等自己开口罢了。这事也没有那么难猜,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那个考察项目已经在学校里被预热得有点离谱了,教务都没给戴岚排下个学年的课表,连戴岚之前和宋意说过的,想在下学期开的双语课,他最近也没再提过了。
戴岚知道,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宋意不会有任何阻拦。但话到了嘴边,心里那句“算了,我不想去了”会变得格外响亮,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阻拦声带发出任何声响。
戴岚搭在宋意后背上的手,像上了发条的钟摆一样,无意识地上下摆动着,在这个慢节奏的牵引下,戴岚怅然若失地开了口:“小意,我最近心情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和天气有关。就感觉明明在转暖,我却依然觉得天阴冷冷的。”
“可能吧,我心情也不好。”宋意不想说任何专业术语,只是在淡淡地去描述一些客观事实,“每到这个即将转暖的季节,三院的医生都会特别忙,到了夏至才能松泛些。岚哥,你还记得吗?我之前和你说过,主任总是有意把双相的病人往我这排。”
像一个老大爷的拐杖,颤颤巍巍,摇摆不定,每迈出一步,都是对生命责难与拷问。
前些日子,戴岚总是尽量减少在家待着的时间。
但在外面也无事可做,他只是不想回家,绕着小区的路,走了一圈又一圈,望着树枝上停留不到两秒的麻雀发呆,脑子空空的,有时候下起毛毛雨来都等是等淋湿之后才发现的。
戴岚会在估摸着宋意睡醒的时间,他会在那之前悄咪咪地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发现宋意并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缩在客厅里看恐怖片。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了——一个在装睡,一个在装没出门,结果都被捉了个正着。
“嗯,记得
那天的电影时间有点长,褚知白在过年时买的投影仪投出来的色彩过分精准,画面定格在屋檐上红艳艳的一片血上,在漆黑的空间里格外地醒目。
看到戴岚后,宋意手忙脚乱地就把投影仪给关了,他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宋意走到门口,把戴岚抱住后,家里又是一阵沉默。
戴岚身上的衬衫是湿的,宋意抱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推开说:“淋雨了,等我换件衣服吧。”
而宋意却没撒手,手臂从戴岚后背折了一下,回手抓住他的肩膀说:“不用换,带了点青草地的香味,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