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把抓住他说:“吓弟,你来做司仪吧。他们没有司仪。帮姐姐一个忙。你有文化,肯定可以的。”而后根本由不得盛明考虑,他的手上就被塞了一个话筒,还是打开了开关的。
这是盛明人生中主持的第一个婚礼。
盛明在家里连当众说话都会手心冒汗。他要怎么告诉母亲自己在外国其实是很厉害的,很能控制场面的,可以直接拿起话筒走上礼堂舞台上当主持人的?他要怎么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厉害到三年以来都被房东提防着,到“你最好小心点‘果过人’”的地步?他还不如把这些屁事打趣着告诉茹意,顺便让她嘲笑两句,调节调节微信里的气氛。后来茹意问他:“你怎么会去参加你房东太太的表哥的女儿的婚礼?”他也说不清楚。可是在茹意所不知道的许多时候,这家人的社交活动,他几乎都参与了,他上周还参加了房东同父异母、在澳洲当律师的哥哥来伦敦出差时的家庭饭局,那简直更令人难忘。因为就连房东太太的儿子都没有参加,房东太太还特地跟盛明强调“是真的出差”。于是房东,房东太太,房东的哥嫂,还有他,在一起吃了一餐盛明来伦敦后吃过的最好的午餐。盛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但房东太太显然打扮得过于用力,表现得也过于用力。她很自豪地用蹩脚的广东话对房东哥哥说,这是寄宿在我们家的博士。房东哥哥随即用英文问盛明都在什么学校,又研究些什么。出于奇异的恻隐,盛明撒了个谎,他只是简略地表示,自己研究科技传播,那是他硕士的专业,应答起来不至于太离谱。即使没有太过表现,房东哥哥一家在澳洲的生活明显要比房东一家好太多。这是他们兄弟时隔十年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什么话说。吃完饭就道别,一点温情都看不到。
盛明似乎越来越走入这个家庭的内部,也有了越来越多和学术研究无关的疑问。譬如房东为什么会来英国,又为什么会和太太结婚。房东太太一口咬定是房东追求她,还说自己十年前特别受欢迎。但盛明觉得这实在很可疑。她又说了些爱情桥段,说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连房子都租不起,一直睡在大桥下。那个时候房东几次路过她身边,最后终于对她伸出了手,她搭了那只手,一切都不一样了。房东太太说,那时房东从不存钱,一周八百英镑,天天瞎玩,直到遇到了她,才开始存钱买房,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所以她比较旺夫。盛明就说,是的是的,一看就是。盛明已经很熟练说一些在家乡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甚至在婚礼当下,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