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不是个小女孩,戴着还珠格格发卡?他说,还真是,你怎知道?
她笑而不答。这时最后杯也打满,她移开杯子。他说,帮拿下。她帮他捧住纸碗,脚下地板微微摇颤。
他从碗里摸出调料包,撕开,只倒半,撕开固体油包,也只挤进去半,枣红几块落进去。剩下,他伸胳膊丢进垃圾口,制服袖子往后退下,露出手腕上道编织红绳手链,公事公办制服底下点家常东西,格外醒目。
她说,干吗只放半?他说,小孩肾还没发育完整,不能给她吃那咸。
回程时她耳边总回响着“你可真……”,那个刹车抖掉还有什词?手链多半出自女人手。她那个初三念两次、闹着上武校又嫌苦、闹着退学弟弟,就因为管鼻子还蛮俊气,身上就总冒出些女里女气零碎。那条手链背后又有几个人?这些念头像麻醉剂似抓牢注意力,让她几乎毫无痛苦地原路返回。
笼罩那平方米多地方,像那种有亭台楼阁水晶镇纸。她用想象在里面摆上个人,想象他在其中度过清醒、睡眠及其间无数小时……水流砸出调门尖起来,杯满,她关龙头,拧上盖子,换第二杯。
换到第三杯,觉得后面有人,回头,看见他端着个方便面纸碗,朝她笑,刚才谢谢你啊。
她不动声色地羞窘下。应该。你们是不是经常遇到那种不讲理人?
嗯,经常。春运嘛,也能理解,车里闷,不舒服,想抽根烟解乏。们最怕旅客乱扔烟头。让暗访组查到个烟头,就是个A类违章,就得扣钱、考核,超过两个就待岗。你怎打这多水?你是骆驼啊,要喝进驼峰里去?
她说,这是、同学,还有另外几个人。
座位周围人换小半,“思想者”位置,现在是个头发染成
他说,那几个人你认识?你老乡?
她说,不是,不认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帮个忙,也就是顺个手事。爸爱说,吃亏是福,女孩子在外面手脚勤快点,掉不肉!
当然不是顺个手事,他当然知道走过那条人肉过道有多难。他盯着她,两潭湖成两盏射灯,像琢磨她似,半天说,你可真……贤惠。
这词有点造次,它指涉是她未来作为女友、妻子那部分。她嗓子紧,低头看他手里泡面,问道,这是你晚饭吗?
他说,不是。那边有个旅客小孩闹着吃方便面,看她妈妈怀着孕,走动太费劲,就让大伙把面传出来,给她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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