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那酒呢?酒是预备喝壮胆,不然怕自己舍不得死。她姥姥跟乘警说,算,同志,也怪自己没看好。带娃人,咋敢睡死呢。都不容易,莫拘她。又问那女人,大侄女,你回去车票钱够吗?不够给你。
第二个故事主角是她堂姑,也就是她爸堂姐。九六六年,她堂姑上中学,十五岁,正跟同班个男生偷偷谈恋爱,俩人好得山盟海誓。全国中学生搞“大串联”,那人喊她堂姑起去北京,说他们坐火车不要票,可以看完天安门,再起下苏杭玩玩。她堂姑动心。两人跟着别搞串联同学,在车站申请车票,上去北京车,在火车上待五天。第三天,车人都没吃没喝,有女孩子渴得直哭。车里闷热,她堂姑中暑,差点晕过去,被几个男生举到行李架上躺着。夜里火车停在个小站,各学校都派人下去找吃喝。她堂姑学校人从老乡家里“借”来堆橘子,回到车上,十几个人分。她堂姑男朋友说,她睡着,她那份给吧,帮她拿着,等她醒给她。她堂姑从行李架上往下看,看到那男生背过身,把那份橘子塞进嘴里。回来之后,她堂姑再也不吃橘子,也不再谈朋友。拖到四十,才被家里逼着,跟个离过婚厨子结婚。
她讲得嘴都干,讲完,见他不出声,心忽然虚得慌。幸好他终于评论,说,你姥姥人真好。你堂姑姑啊,要让说,有点“各色”。她说,嗯,是有点。他说,女人性格那……那烈,对自己也没好处。她后来真口橘子也不吃?
嗯,不吃。
那,橙子吃不吃?柚子吃不吃?橘子味芬达也不喝?
她模糊地笑声,有点不悦,以及失望。这种以辈子为主题故事,聆听者即使出于道义和礼貌,也该给出些沉痛感慨,提这样半开玩笑问题就过于轻佻。
他察觉到她不悦,起初似乎打算沉默阵算数,但出于好胜心,或是别心思,开口解释:是觉得,人生在世,哪可能什都合心意?受点挫折就伤心,就决裂,哪能决裂得过来?比如吧……他像激动似转过身,差点跟她脸挨脸。本来打算念表演,中戏、上戏、北影,都去考,离家出走去考。复试通知书都拿到,但是怎样呢?家里不同意,爷爸都是铁路局,他们想要“铁三代”。提上电影学院,妈就躺炕上不起,躺天,拿枕巾擦眼泪擤鼻涕,脸色煞白,跟活不似——她有心脏病,室间隔缺损。爸,跟说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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