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吧,值得。
她呼吸慢慢平息下去,心想,这倒不错,家里可以传下去火车故事,又多个。
二十年后她给别人讲这故事时候,总会嘴角往下撇着笑,说:老娘卖半条腿,换个包厢软座,值。再说,隔着牛仔裤秋裤,他个傻×能摸出啥来?……
那时她已经跟好多人“换”过好多次,有值得,有不值得。她将为自己能笑得出来而欣慰,而悲哀,而前仰后合。
而此刻,在冬日火车上,詹立立动不动,唯动是她眼睛。她啪嗒声关闭眼
她腿上,团热乎乎,她低头看,竟是蜡黄鸡爪子,几个趾像要抓什东西似张着……
她醒来,腿上热乎乎,还在。她瓷住,动不动,视野渐渐清晰,梦里是鸡爪,现实中是人手。还在动。
那只大手,伸到她腿上堆羽绒服下面,正摸她腿。五个指头以温和节奏,紧松,松时候手掌揉动,压进肉里。紧时候指尖陷下去,把肉稍微揪起。像有经验主妇搋面,知道力量才是最顶用酵母,不慌不忙,专心致志,下,下。每下,都是句不容置疑祈使句。
那手指又长又有劲,张,收,旋,罐头就都开,没有哪只罐头是它拧不开,也没有哪个大腿是它拧不过。
搋完块,那手爱惜地轻轻摩挲两下,又换块,让刚才吃足力道面团自己饧会儿。这次它选地方更靠里,布料底下是更肥沃更松软,也更敏感块。平时她自己手碰到那块,都会酥那小下。那手指使劲,就有条针那细小蛇,噌地从后背蹿到头皮上。
但她仍然瓷着,动不动。瞪圆双眼悬在半空,人也悬在半空。震惊造成麻醉状态过,她脑子里净是雪花,电视没信号那种雪花。
雪花底下还剩点点信号,仿佛远方传来缥缈声音说:他是喜欢,太喜欢。他喜欢所以才摸,他以为肯定会乐意,他心里想是提前摸他未来女朋友……可另种无声噪音越来越响,那是屈辱与气愤叫嚷。
她想要跃而起,想要破口大骂,甚至提前为那些幻觉张嘴喘起来。
悬在半空那个自己却两手齐出,把脑袋死死摁住,摁在折起小臂上。
……你要想明白,如果撕破脸,就得走!走出这个明亮舒适地方,走回无所依靠、无可归属浊臭里,重新用两只刚消肿脚站着,痛苦地站着……人灵魂要学会跟肉体断绝关系,这是生命科学新考点。懂吗?想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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