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再见。
王嫦娥替粒粒推着行李箱走到小区外,等出租车。送别到末尾,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盼望着离散。在关于早饭和天气无意义闲话中间,她突兀地插句,粒粒,你不生妈气吧?
粒粒眼睛和面孔就像无风海洋,她轻松地反问道,为什要生你气?
王嫦娥说,不知道,就是觉得……
别瞎想,没有!咱们俩是体,你就是,就是你,会生自己气吗?不会。粒粒探过身来,抱住她。王嫦娥也抬起手臂,抱住女儿,那个身体隔着衣服,饱满,结实,骨肉匀称,跟她年轻时模样。粒粒在她怀里轻轻挣扎,推开她,车来,走啦,妈。
王嫦娥回到家,发现客厅地板湿漉漉,落地音箱里放着《锁麟囊》。杨器在客厅边擦地,边用假嗓子跟着哼唱:他教,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她忽然个箭步冲进卫生间,瓷砖地还没干,闪着湿润光泽。那滴血不见。她心里号叫声,种丢失重要东西钝痛在体内搅,眼泪像热血似,充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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