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她再没见过凌可花。
五
又个春天,又个雨天。入春以来,雨已经下几场,可没哪场下得这大,这猛。平日雨像筛子筛下来,像是天上管雨人把水引入个底上有孔容器里,让水丝丝条条,从容器底下孔里漏向人间。但这场雨,仿佛是管雨人心情烦躁,不想再多道手,直接就把水倒下来。
牛胖子从
空。”你们老家呢?
凌可花说,们那儿是吃老鸭汤,不过也有吃饺子。
王沥沥说,那请你去吃饺子,就今晚,洗完澡换衣服就去,怎样?
凌可花看着她,嘴角掀起,不露齿地笑笑,没说话。那笑跟平时不太样。水线打在她身上,无声流去,笑容也跟着流去。王沥沥双眼挪也不挪地望着她。凌可花顶着那道目光,言不发地脱泳衣,缩左边肩膀,把那件钥匙孔式白泳衣肩带从左肩推下去,抽出左臂,又缩右边肩膀,把肩带推下右肩,抽出右臂。
泳衣里子往外翻,她两手抓着两肋边挂下来布料,把它向下拽,剥开地方依次露出锁骨、胸膛、腹部。像芒果果皮点点撕去,露出饱满果肉。平时她总是让泳衣堆在腰间就停住,不露出肚脐以下部分。这次她径推下去,推,推,直推过髋部,推到大腿上,推过膝盖,推到小腿上。最后她弯下腰,两脚依次提起,从两个环里跨出来,挺直腰,亮出完整身子。
王沥沥瞪着眼,眨不眨,凝视她之前没见过地方:凌可花小腹上,脐下几厘米处,横着条疤痕。那疤长约十厘米,暗红色,两头尖,整个微微凸起,仿佛条细长红蚯蚓伏在赭色泥土之上。又像曾有人游过去,翻涌起道永不会消逝、血波痕。
那道疤附近,还散布些短而细碎、水花似纹路。犹如涟漪,如皮肉里次痛呼回声。
凌可花带着那道疤站着,脸上结薄薄层冰壳。蒙面逃亡人,摘下面巾,亮出颊上刺字,旦那印记,bao露出来,人整个性质就变。凌可花抬起手,捂在疤痕附近肚皮上,手指伸缩几下,扒搔几下,好像忍不住要挡挡丑,但最终垂下手去。疤是个字体加粗词条,她肉身只是疤注释。
王沥沥什都明白。非常明白,特别明白。疤痕底下,是那根无形链子。鸦样头发、赭色皮肤女人,双眼如宝石,湿漉漉头向侧软软歪着,朝她缓缓摇头,摇阵,停下来,下巴慢慢往下揿,再抬起来,个点头。
王沥沥也点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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