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
苏昂睡着时他去了趟超市,拎回来一大堆东西,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他边吃饭边告诉她各种食物的用途:冬瓜、西红柿、黄瓜、西瓜是利尿的,瘦肉、鸡蛋和鲫鱼富含蛋白质,哈密瓜、酸奶和脉动则用来补充电解质……
“这是在养猪啊!”
“这段时间就别去小摊儿上吃饭了。”
整顿饭他不断地督促她喝水,提醒她腹水的危险。平川总是这样,总是以有点过于郑重其事的态度对待每一个潜在的问题。苏昂剥着虾壳,忍不住地想象未来他和孩子的互动——如果他们会有的话。他在自然与科学方面的渊博知识无疑会让孩子崇拜不已,但他的严肃理性也可能会系统性地瓦解童年的快乐。比如说,在海滩堆沙堡的时候他会给你讲拱顶结构原理,吹肥皂泡的时候则大谈气流压力和表面张力的平衡。等到孩子长大,也肯定不会找他征询关于爱情等私人问题的建议,可是当洗衣机坏了、墙壁漏水或者马桶堵塞的时候,他一定又会变成那个最可信任的老爸。
多不公平啊,当一个人的某些品质对你有用时,你认为他是天底下最棒的人。然后,当你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又会将这些品质的另一面无限放大,甚至加以嘲讽——沉稳变成了压抑,自律变成了无趣。苏昂咬一口剥了壳的虾尾,看着对面平川身上被汗水洇湿的T恤,强烈的负疚感就像是把一颗心放在火上不停地烤。天哪,她想,我简直是个自私的怪物!
相识之初,她在他身上发现了自己渴盼的一系列品质——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对他的爱,源于她已认定自身不完美。渐渐地,从他那里学来的东西开始塑造她的头脑和心灵,他的一部分在她的身上悄然生长。它们带给她一帆风顺的职业生涯和井然有序的家庭生活,同时也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牢笼。后来,当不育的问题令她开始察觉此种人生的缺失,当曼谷的奇遇刺激着她内心没有得到释放的能量,她便将这一切归咎于平川,甚至忍不住偷偷问自己:Whatifheisnottherightone?
但这不公平。也许限制她的不是平川,而是她自己。是她想成为符合主流的“社会精英”,是她想扮演一个比真实自我更“正确”的角色,是她想要和平川站在同一个“男性的高度”看事情。那张面具戴久了,差不多已经成了她的脸。她太努力想去成为另一个人,结果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怎么了?”平川发现她眼泛泪光。
她摇摇头,把手肘支在桌上,用手捂住眼睛,半天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