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同时还跟自己辩论着——可能在走廊上就开始了。而这样的研讨最终产出了超过两万页的成果,将集合、数论、拓扑学和复分析都统一到了一起。
只有最雄心勃勃的人才敢追逐“统一数学”的梦想。笛卡尔是最早表明几何图形是可以用方程来描述的那批人之一。写下x2+y2=1时,你就是在描述一个正圆。这个一般式,它所有的解就代表了平面上的一个圆。但如果你考虑的还不仅仅是实数和笛卡尔平面,而是复数的奇异空间,就会出现一系列不同大小的圆,它们像活物一样移动,随时间生长和演变。而格罗滕迪克的天才,有很大一部分就在于他承认,任何代数方程的背后,都藏有一个更大的意义。他称之为概形。这些一般概形为每一个解赋予了生命,而后者不过是虚幻的投射和阴影,它们一个个地冒了出来,就好像“一到晚上,岩石海岸的轮廓就会被灯塔的旋光所照亮”。
亚历山大可以为一个单一的方程创造一整个数学的宇宙,打个比方,他的拓扑就是足以挑战想象力极限的无尽空间。格罗滕迪克将它比作“一条河,它又宽又深,能让所有国王的所有马匹同时喝饱”。要思考它们,必须换用一种截然不同的空间概念。而在五十年前,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理论也做出了相同的要求。
他喜欢给他发现的概念冠上一些“贴切的字眼”,好驯服它们,让它们在被充分理解前变得平易近人些。譬如他的“平展”,就让人想起低潮期时宁静而温顺的浪,像镜子一样的海,展开到不能再展开的翅膀,和裹着新生儿的床单。
他能够自行控制自己的睡眠,想睡几小时就睡几小时,然后一心扑到工作上。哪天早上有了个想法,他就可以在桌前一动不动,在一盏老式煤油灯下眯着眼睛,一直想到第二天天亮。“跟天才一起工作真的是件很吸引人的事,”他的朋友,伊夫·拉迪格耶利回忆道,“我挺不喜欢这个词的,可说到格罗滕迪克,实在是没有别的词了。很吸引人,但也很吓人,因为他完全不像其他人类。”
他的抽象能力是没有边界的,他会出人意料地跃升到更高的层面,在先前无人敢问津的数量级上做文章。他会层层剥开,从而提出他的问题,不停简化和抽象,直到好像不剩什么了,再然后呢,他就会在这个表面的真空里,发现他在寻找的那个结构。
“我看他讲课,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得是从哪个遥远的星系、哪个外星文明,专门传送到我们地球,来加速我们智力的进化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