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家其实都不知所措了。“咱们能干些什么呢?”我问。
“我什么也不想干,”克罗普有气没力地答道,“你总有一天要死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绝不相信,我们会活着回去的。”
“当我这样想时,克罗普,”过了一会儿,我翻了个身朝天躺着,“当我听到‘和平’这个词的时候,这个念头随即钻到我的头脑里了:万一和平真的出现了,我想我应当至少做出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为了那样一件事情,你知道,在这里受苦受难也值得。可我就是什么也想象不出来。我知道的只是,这种关于职业啊、学习啊、工资啊等等的谈论,它会使我作呕,因为它过去一直是,现在也还是令人厌恶的。我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时我似乎觉得一切都令我困惑,也没有希望。克罗普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所有的人今后将会相当艰苦。可是在国内,究竟又有什么人会为此而担心呢?两年在炮弹和手榴弹爆炸声中留下来的印象是不会像脱掉一只袜子那样容易忘掉的。”
我们一致认为,这对于每个人都一样。不光是我们这里的几个人,而且是每处地方,
啊?我们总得要回去,重新坐在课椅上。”
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说不定会进行一次特别的考试。”
“那也是需要准备的。再说,如果你考试及格了,那又怎么样呢?学生的生活未必就好多少。假如你没有钱,你还得埋头苦读呢。”
“那多少要好一些。不过,那都是些陈词滥调,他们教给你的每一样东西。”
克罗普完全赞成我们的看法:“一个人到过前线这里以后,对待种种事情他怎么会严肃认真啊。”
“可是,你总得有一个职业。”缪勒反驳道,好像他就是坎托列克本人似的。
克罗普用一把小刀在剔着指甲。对他这种讲究修饰,我们都很惊奇。可是,这也不过是在沉思默想罢了。他把小刀放好,继续说道:“正是那样嘛。卡钦斯基、德特林、海伊,都要回到他们的工作岗位上去,因为他们本来都是有职业的。希默尔施托斯也一样。我们可从来也不曾有过。经历了这里的种种以后,”他朝前线做了一个手势,“我们怎么还过得惯那种生活呢?”
“我们必须是有额外收入的人,才可以在树林子里过独立的生活——”我说,可是马上由于这种狂妄自大的想法而感到羞愧起来。
“我们回去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缪勒说道,连他也有点茫然了。
克罗普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让我们先回去,到那时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