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凯瑟琳用品评的眼光盯着她看,然后又扭头看向楼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她小声说道,“但是,要是爸知道我每天早上用了那么多咖啡粉,他可能会在厨房跳起圣维特斯舞[1]。”她靠向格尔达,“你可别告我的状啊,我通常都是先做我的咖啡,再掺水把他的咖啡做淡一些。”
格尔达用手捂着嘴,以免笑声太过响亮:“给我冲杯跟你一样的咖啡吧。我们一直喝的都是这种咖啡色的温水,都快把我给喝吐了!”她俩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打破了尴尬。
格尔达从凯瑟琳口中得知,在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她和弗里茨的名字。“如果爸实在避不开,不得不提你们俩,他就会一边抱怨,一边小声说‘你母亲的女儿和她那个穷鬼丈夫’。”
“你嫁给了一个穷小子,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糟糕了,”凯瑟琳解释道,“更糟糕的是,你本来是要做基督的新妇[2]的,你也知道的吧。弗里茨不仅偷走了他女儿,还偷走了爸爸通往天堂的钥匙。”两人边洗餐具,凯瑟琳边跟格尔达讲这些事。母亲由于头痛,早早上了床——格尔达在的这个礼拜,母亲犯头痛的次数特别多。格尔达的孩子们带着一堆枕头和毯子在客厅里安顿下来,但他们没有在上面睡觉,而是在堆着玩儿。吃饭的时候,全家人又一次陷入了尴尬与沉默,而父亲吃完饭便出门了。“想让他原谅你倒是容易,就跟让他穿过针眼一样容易。”
格尔达走到窗前,拉开了黄色的方格布窗帘。母亲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仿佛这样就可以完全忽略掉门外面的世界,直到她迫于无奈,不得不出门。她看见父亲站在院子里,旁边是一辆高大的玉米货车,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坐在高高的座位上。这两兄弟是格尔达的爷爷安东·德吕克的第一任妻子生的头两个孩子,而格尔达的父亲则是她爷爷的第二任妻子生的最后一个孩子。由于年龄的差异,加上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普通邻居那样生疏,但无论怎样,每逢艰难时刻,一家人总能重新团结在一起。婚礼那天,格尔达和弗里茨在去县z.府大楼的路上看到他俩在教堂里,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父亲正在讲话,伯伯们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的脸,偶尔朝身侧吐口水,似乎是在回应他所说的话。他一手扶着马屁股,时不时心不在焉地拍一下。两匹身上长有斑点、模样相配的佩尔什骟马在站着休息,它们佩戴挽具的脑袋低垂着,其中一匹还抬起了一条后腿。
“弗里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