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穷鬼,”格尔达看着那三个男人,耳边回荡着穷鬼这个词,于是她说道,“我们也不比我们周围的那些人穷。”她慢慢擦拭着手中的杯子,擦干后又擦了一遍。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握着那个杯子——那是母亲每天都会用到的杯子,产自巴伐利亚[3],上面有葡萄藤图案,她一边掂量着那个精致的瓷杯的重量,一边想着弗里茨在家里用的那个马克杯。
“事实上——我觉得妈会原谅我,至少妈会的。我用她的名字给我女儿起了名,”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我也用你的名字给她起了名。直到现在,我们还叫她凯蒂,就像你小时候我们叫你凯蒂一样。到我们的弗兰克出生时,是弗里茨说我们应该用爸爸的名字给孩子起名。”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橱柜的架子上,然后又从沥水架上拿了一个杯子。
凯瑟琳耸了耸肩。她耸肩的样子很好笑,先是抬起一边肩膀,再抬起另一边肩膀,这样一来,虽然她一直站得很直,但身体似乎一直在晃动,就像在水中摇曳的芦苇。“这些就只是些名字而已啦。你真觉得它们能改变什么吗?”格尔达觉得妹妹的回应不够诚恳,这让她很沮丧,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欣赏妹妹的那种优雅气质。
屋外,两个伯伯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了父亲身旁。他们下车时小心谨慎、缓慢僵硬的动作中透露出的老态击中了格尔达。她解开围裙,捋了捋头发。
“要是诺尔玛奶奶还活着,她今天就满七十八岁了,”凯瑟琳说道,有关格尔达的穷鬼的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要是我的算法没有问题,妈告诉我的日子也对,那就不会错。”
格尔达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确保脸上没有沾着面粉——她很讨厌在与她在乎的人说完话后发现这类东西。“诺尔玛奶奶?你怎么会记得她的事情呢?她去世很久以后,你才出生呢。”
“噢,小时候,妈总跟我说,我的鼻子跟诺尔玛奶奶的一模一样;爸则总跟我说,要当心奶奶回来取我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奶奶最有可能在她生日那天做这件事,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从来睡不着觉,因为我害怕极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他却只是笑了笑。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样啦。”
不,我可不知道,格尔达想。她所熟悉的父亲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或者说,他从来就不会开玩笑,什么玩笑都不开。“我看到伯伯们来了。”格尔达从后门的挂钩上取下披肩披在肩上,“我打算去看一看他们要不要在这儿待一会儿。”火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