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她想再次被他搂入怀中,以此来确定这世界并非她突然觉得的那样,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手上戴着丈夫用牛皮和兔毛给她做的连指手套,她想伸手靠近父亲,可他的沉默让她打消了这么做的念头。他们继续赶路,离西点镇越来越远,驶入了黑暗之中。马车上摇来晃去的灯笼照亮了佩尔什马灰色的拱形脑袋前方不远处的小路,在路上投下移动的影子。一旦再也看不到西点镇,四周唯一可见的光亮就来自他们的马车。一丛丛小草从雪地里探出头来,在轻柔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云层遮蔽了繁星。这世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有处在这个移动的光圈之内的他们。
最终他打破了沉默,可当他开口,她反而希望他能保持沉默。“凯瑟琳就不该发那封电报。你也不该坐上那趟火车,这不安全。你就不该来。你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却把那个沃格尔的钱浪费在车票上,这一点好处也没有。”他朝路边吐了口口水,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他又没什么钱。”
“我们俩过得挺好的,爸。”她想学他抽过烟后吐唾沫那样,把话粗,bao地说出口,“凯瑟琳发电报给我,我很高兴。我就是想来。”
他大声地抽了抽鼻子:“你以为这场战争跟你们没有关系吗?路上会发生什么,难道那个穷鬼心里没点儿数?他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吗?”
“爸,他不是什么穷鬼!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问,“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我们当然知道在打仗。弗里茨去年六月就登记报名申请入伍了。”她本来想说弗里茨有多么英勇,可没承想,这些话却更像是一支利箭,射向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便改变了一切。
“他没当成兵,是吧?怎么回事?难道军队不需要他吗?”
“十一月份他就满三十二岁了,爸。”她说话的声音变大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小一些,“他是个有家室的农民。战争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军队的规定就是这样。你宁愿他去打仗,宁愿他丢下我跟孩子们,你的外孙们,让我们自力更生?是不是他不在了、死了,你就满意了?”忽然间,她不再在乎自己在大喊大叫,也不想再哭了。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妻子,甚至不是谁的母亲,完全像是别的什么,她叫不出名称,也没办法阻止。“你想让我变成寡妇吗,爸?你是不是终于觉得,只有你看准了我的婚姻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