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一袋袋种子上,也早就准备好双肩各扛一袋种子,回家去干那些总得有人干的农活。春意正浓,这个季节给农民提出了种种要求,每当他停下脚步,这些要求似乎会越来越急迫,让他不敢懈怠。不过他也知道,货物与金钱的交易只是镇上任何交易中的一部分。在真正的交易中,谈话才是货币。
欧文斯隔着柜台盯着他看,“沟渠”这个词依然困扰着两人。弗里茨使劲将下巴扭向左边,努力想让脖子舒展、放松一些。他看向门外,发现自己那几匹套着马具的马正在打瞌睡。他低头看了看放在种子袋上的那只手,注意到每个指甲下面都有呈新月状的黑色土壤,又想起来自己那块地上西北角的农田还没来得及施肥。他这个人不习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不过他也知道必须等到交易完成之后才能去做那些事。
“我听说他们的长筒橡胶靴快不够用了,”弗里茨终于开口了,“凡尔登附近的水位非常高,一下雨,战壕就变成了河流。”
欧文斯草草地点了点头,他很熟悉弗里茨提到的那片地区,因为他钻研过同样的地图,也研究过同样的新闻报道。
“烂脚的杀伤力可不比大炮的杀伤力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些天了。”欧文斯一说完,弗里茨便知道他又准备抓住机会来教育移民了,要知道,弗里茨如今在他眼中就是个移民——一个德国移民,并非他的老相识,甚至并非与他打过多年交道的顾客。欧文斯把手伸到货架下面,拿出一双六扣的长筒套靴,把它放在柜台上。“你能想象这玩意儿居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他突然提高嗓门儿问道,仿佛在对着一大群人说话。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渐渐黯淡,可不知怎的又亮了起来,这让人很难在他身上找到昔日熟悉的那个店铺老板的影子。
他轻轻地摇了摇靴子,把靴子摇得哗哗响,仿佛要唤起对它们的注意力似的。
“似乎很难想象这种为和平而战的义举居然会依赖这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可这千真万确,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因为少了一颗马蹄钉而掉了马蹄铁,因为掉了一块马蹄铁而失去了一匹马,因为失去了一匹马而输了一场战役’,紧接着整个国家也没了。”欧文斯个头虽小,但嗓门儿很大,每当他兴致勃勃地说起某个话题,他的身体似乎会膨胀起来,占据的空间也更大,不再是那个穿得下货架后排低价甩卖的童装的小矮子了。
“你明白吗,弗里茨,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这个伟大的国度负起责来。”他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