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南面的邻居丢了一头猪,这么大的损失几乎压垮了他们,毕竟丹尼尔去年春天就病倒了,到现在还病着。弗里茨不像其他人那样在乎那些吉卜赛人:去年春天来到这里的那一大家子修补起锅碗瓢盆来可是一把好手,他们的要价也足够合理。
对弗里茨来说,问题不在于他们做了些什么,抑或是他们从某个农庄里偷了多少东西,而在于,他们太奇怪了。他们似乎可以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街区的道路上。他常在某个安静的夜晚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伴着篝火的味道醒来,接着便发现他们又出现在了马路对面。或者在晚上,在田间辛勤劳作了一整天以后,他常在晚饭后出门看星星,这时候,他又会听到从河边的营地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和嬉闹声。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安顿了下来。
今天不行,他想了想,这个季节也不行。他们不能待在这里。又一个孩子即将出生,战争对农民的压榨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正因为此,弗里茨根本拿不出足够的东西与他人分享。让这些人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可拿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一个男人必须尽己所能,来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他出发前往那座峡谷,那是他们上一次露营的地方,也是他听到的那阵嘶鸣声传出的地方。
他本以为会看到三四辆饱经风吹雨打的绿色马车,可却看到了一辆黑得发亮的新马车。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棉白杨苗沐浴在晨光之中,高处的树枝发出了噼啪的响声,可那片洼地仍然被黑暗笼罩着,一匹套着挽具的灰色花斑母马正不安地站在那里。
弗里茨认出那匹母马,一匹漂亮的阿拉伯马,是本地商铺老板欧文斯的马。他不太确定自己偶然间撞上了什么事,便等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觉得自己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接着是玻璃碰到金属发出的叮当声。
片刻之后,他大声叫道:“你好啊,小马车。”那匹马扭头看向他,弗里茨注意到它弧线一样的脖子。他一直都梦想着能拥有这样一匹好马,如果他是善妒的人,那么他肯定会为这样一匹马感到嫉妒。那匹母马已经把它附近的大部分草都啃食掉了,弗里茨推测,它应该在那里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他听见了一阵沙沙声,然后再次听见了低沉的男声。那辆小型马车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男人吃力地扶着车轮从另一侧的地上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弗里茨才认出那人是欧文斯。他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