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过厨房里的气氛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二天一早,在沃格尔的马车轰隆隆地驶过火车事故现场的时候,弗里茨说道:“这些煤炭都会归那些用不着赶火车的人。”格尔达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她僵硬地坐在弗里茨旁边的座位上,身子稍稍前倾,仿佛要推着全家人更快地赶往镇上。自那天早上醒来以后,她反复说的话,只有让一家人抓紧时间的“快点儿!快点儿!”。
弗里茨很想对她发脾气。他知道,匆忙赶去迎接一列停车时间不足五分钟的火车,这实在是一项愚蠢的“任务”,仿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见她妹妹一面真有什么好处似的。每次提到她的娘家人,尤其是她父亲的时候,他都会变得非常不耐烦。是的,他确实是她的父亲,理应受到尊敬。虽然弗里茨信奉“孝敬父母”[5]的戒律,但他还是认为,一个男人(当然,女人也一样)的一生中总会迎来这样一个时刻,他要放弃自己的原生家庭,与自己后来组建家庭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并为他们而活。《圣经》里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并不会假装自己对《圣经》非常了解,可他经常去教堂做礼拜,也坚持了很久,早就记住了《圣经》里的一些话。此刻,他想到的那句话也在他的婚礼上出现过,大意是,一个男人应该离开自己的母亲,忠于自己的妻子。他脑子里一直想着“忠于”这个词。可这个词的意思似乎与他自以为的意思有些出入。他想问格尔达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她,看到了她突出的下巴,便想起自己原本是想发脾气的。他啪的一声甩动缰绳,抽了马屁股几下,再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们身后的孩子们出奇地安静。这说明,他们知道他和格尔达正在吵嘴。弗里茨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他和格尔达像所有夫妻那样时不时起争执时感到害怕。弗里茨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朝马车一侧吐了口唾沫,与此同时,他那些苦涩的记忆也变成了余留在喉咙里的苦涩味道。
弗里茨的父亲有,bao力倾向,而且还酗酒,他直到长大成人,才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逃离父亲的那个家。孩子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不喝酒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他认为自己通情达理、性情随和,所以他真的不明白,在这样的早晨,为什么每个孩子都是一脸紧张、惊恐。他很想冲他们大喊大叫,让他们举止得体一些,可他们的举止已经很得体了。他知道,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到底想要他们做些什么。他想从他们或者别人身上得到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