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尴尬地笑了下。李玉在赶紧抻朱玉兰的衣服,说跟小魏一起来的,你看你这是干啥。
朱玉兰恼了,嚷:“跟小魏一起
李玉在说:“这还能有假?”
我解释说,镇长去市委党校学习去了,我临时代理一阵子。
朱玉兰热切地说:“当镇长好啊。把我的房子问题解决了吧,我也不愿意当钉子户,当钉子户我难受。”
我笑了笑,唯恐她误会。我说:“我是挂职镇长,与真正的镇长不一样。”
陈珂忍不住插话说:“魏镇是作家。”
你那一身土,都蹭小魏身上了。”
朱玉兰这才把我松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满是泥土的手背抹眼睛。眼里的水汽把手背濡湿了,泥土蹭进了眼里,越抹越抹不干净。她用衣袖蘸眼睑,我刚一摸包,陈珂就把面巾纸递了过来。我抽出一张,小心地给朱玉兰擦了擦。
朱玉兰说:“十八年了,你有十八年没来了!”
我心里一惊,奇怪她怎么张口就能出来数目字。可嘴里说:“哦,都有那么久了么?”
朱玉兰说:“咋没有,自打小奇死……你就再也没来过,那时我整天盼着你来。可盼啊,盼啊……”
朱玉兰注意地看了陈珂一眼。不满地说:“这还用你说?”
李玉在赶紧解围:“快让小魏进家待着,老在外站着干啥,这大风。”
我搂着她的肩膀朝家里走,那种熟稔的感觉在回笼。白铁皮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了,红砖瓦房显得陈旧而矮小,我留意到,屋脊明显不在一条直线上,有了坍塌的迹象。走到院子门口,朱玉兰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陈珂说:“你是拆迁办的吧?”
陈珂说:“是啊,我来过很多次了,难怪您记得我。”
朱玉兰说:“我不喜欢拆迁办的人,看见你们就脑瓜仁儿疼。办不了事,光给我添堵。”
我看着她,有些惶惑。不知道朱玉兰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那种盼望里都有些什么。我的感觉中,她是我年轻时候的朋友,那段时间我们很亲近,有点像无话不谈的忘年交。虽然我比她的儿女大不了几岁,却管李玉在叫大哥,管她叫朱书记。小狼窝离城市三公里的路,适合我骑自行车到这里来玩。我只是想来的时候来,从来没想过朱玉兰会盼望我来。
朱玉兰打量着我:“你都没咋变……今天来……是有事吧?”
李玉在喜眉笑眼说:“小魏当镇长了!”
我赶忙说,我是过来挂职的,才刚半个月。许多工作都还不熟悉,今天有点空,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朱玉兰凑近了瞅我,似乎没怎么听懂我的话。“真当镇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