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侯爷,蔡管事到。”
榻上歪程放鹤稍坐起来些,整整睡乱领口,道声“进来吧”,摸把鸟头,再指指门口。
待蔡管事进屋,喳喳立即飞扑过去攻击。对方不敢伤侯爷爱宠,又躲避
态度反差巨大,莫非真是见色起意?
季允摸出枕头下藏匕首。
若对方求色,那便在他纵情欢愉最为难耐之时,对准心口刀下去。
那夜季允心绪百转千回,却意外睡得很好,梦里感到似有人来过也没醒。次日早,床头空柜子里不知何时摆上书册。
像是怕他无聊放杂书。他扫眼,目光却在本名为《随军手记》小册子上久久停驻。
灯烛熄灭,月光透过窗,铺洒在季允榻上。他就着月色,见肩上新伤已不再渗血,药膏冰凉之外,似仍存有手指余温。
右手小指缠着绷带,指骨被踩裂,被他包得像寻常伤处。他用四根手指脱下只袖管,侧身朝向铜镜,左肩深处斜着道发黑刀疤,深得仿佛长进骨头里。
脊背中央凹陷处有朵五瓣桃花,从七年前便跟着他,暗红花瓣像是长上去,怎洗也不褪色。
大臂和后背亦有不胜数斑驳伤口,见证着他入侯府七年来所受屈辱。临川侯方才并未看见。
从前侯府下人欺负他,打是侯爷旗号。他怀疑过真假,直到偷听到蔡管事向侯爷请示用刑,临川侯满不在乎道:“战场上敌不过夏人,总算抓来个俘虏,自然要狠狠报复。”
听名字像是杂谈,可季允却莫名觉得,这是本兵书。
他不由自主,翻开那本书。
……
临川侯办公书房里,已见不到多少公文案牍,到处摆着瓶瓶罐罐精巧玩意,四处打扫得尘不染。太师椅换成宽敞坐榻,写字累可以随时歪上去小睡。
床头用金链子拴着只红绿相间鸟,那是临川侯新宠喳喳,侯爷不久前卖府里名贵小犬换。链子很长,但临川侯本人在时,它总是乖顺地立在侯爷肩头。
那天,他被绑进马房跪着,被命令用刀切下自己臂上肉,喂给临川侯养狗。
憎恨这些年,他却不明白今日在牢房里,自己已然重伤十余人,为何不继续持刀捅进临川侯胸口。
可方才,侯爷轻柔地替他擦药,眼尾红晃得他不敢多看,目光不知往哪放,便被又薄又透贴身衣衫抓去,隐约可见窄腰弧度。
季允阵口干,下意识舔舔发涩嘴角。
侯爷叫他“季郎”,声调带着临川侯随性,“季”听起来有点像“几”,反而有说不出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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