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是婢女,她是大唐四公主李渔。
李渔静静看着少年侧脸,那张青稚面容看上去十分普通寻常,除偶尔笑时绽开小酒窝和那几点火光下并不难看雀斑外,找不出来任何特殊地方。
然而
场血腥惨烈战斗结束,活下来人望向宁缺目光,对他态度默然间发生些极微妙变化。离开渭城这些天旅途中,他们或者尊重宁缺做向导本事,真要遇着某些大事件、重要决断时,宁缺在侍卫们眼中也不过就是块大些石头而已,但现在人们无论做什事情,都会下意识里去征询他意见。
禀报公主殿下批准,侍卫首领听从宁缺意见,没有立即撤出北山道口,而是决定全体伤员就地休养待命,希望北山道南麓接应部队能够在天亮时赶到。
虚弱老人吕清臣静静望着火堆旁少年,脸上泛起丝笑意,右手拇指轻轻在食指腹纹上缓缓摩娑,然而最后也只是摇摇头。
车厢旁点燃两个火堆,虽然密林风厉,好在腐叶上承着夜露,倒不担心会引起麻烦火灾。侍卫首领和伤员们聚拢在个火堆旁,将另个位置更好火堆留给殿下、老人和小男孩儿,即便是现在这种狼狈状况,依然没有忘记尊卑之分。
绑扎用药进食,草原上蛮子忍不住战后饥渴,小口地饮起酒来,火堆旁人们传递着酒囊,递到桑桑处时,小侍女轻轻摇摇头,然后那名叫做都木蛮子表情异常恭敬地走到宁缺身旁,双手将酒囊递过去。
某人看着这幕画面,清秀眉梢微微蹙起来,她很清楚这批对自己忠心耿耿草原蛮子,在被收服之前是纵横草原桀傲不驯马贼,极少会对除自己以外旁人表示尊敬,更何况此时他们尊敬里带着明显惧意——就算那位少年在先前战斗中起决定性作用让他们感激,但是惧从何来?
宁缺接过酒囊喝口,被烈酒灼眉头皱皱。他看着火堆旁老人,心头微动,用双手撑起疲惫身体,向那边走过去,然而没等他或鞠躬或拱手甚至如小时候想像中那般双膝跪地行个大礼请求赐教,便被道淡淡声音拦截。
“坐吧。”
宁缺转头看着火堆旁婢女,看着她脸上被火光照耀愈发清丽容颜,在心里轻叹声,极为恭敬地行礼,然后规规矩矩坐到离她不远不近地方。
虽然他坚持认为和世人传颂不同,她就是个白痴。但就算是白痴,双方身份地位相差就像是繁星与稻田里泥鳅,所以他必须注意自己礼仪,必须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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