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地上啄食鸡道:“鸡每日要吃许多次,之所以不让隶妾来喂鸡,因为她们嫌麻烦,懒得多跑,就放很多谷米菜叶。鸡愚笨,哪里管饿与不饿,只要面前有,就埋头猛吃,结果撑死!”
“人就像鸡,若别人送上门礼物就收,恐怕也要被撑死,到时候两眼翻白,后悔也来不及。”
她攒起捧谷米,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是人是鸡,肚子有限,哪怕再多钱财,老妇天吃三顿,用也就那点。如今你仲弟好好在北
“下人下人,你如今便当自己是上人?”
母亲却抬手,不让他碰,又问:“门外县官走?”
“好不容易才劝退。”
衷苦笑:“其实他们来向母亲拜寿,也是番好意。”
“好意?可受不起。”
糊里糊涂地承认,谁料现在却又矢口否认。
虽然县令等人心中有些不快,但他们对黑夫家巴结还来不及,岂敢得罪?便起骂着那“谣言”之人,和衷推让番后,只得带着礼物铩羽而归……
将门外众人打发走后,衷这才松口气,让门客将大门紧紧关上,自己回家里向母亲复命。
今日还真是他母亲寿辰,正堂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忙碌奴婢,衷经过时,都恭敬地朝他行礼。
家里原本没这多规矩,都是仲弟妻子来时那半年立下,最初时衷过不惯这人上人生活,慢慢地也习以为常。
老太太却越老越固执,撇嘴道:“几年前,老妇随便见个乡啬夫,都得下拜顿首,如今要县令这些大官来给磕头祝寿,不是要折杀老妇!到时候,到底是该拜他们,还是他们拜?”
衷不以为然地笑道:“和仲弟郡尉比起来,县令也算小官,再说,长者为尊,当然是他们拜母亲。”
他虽然是老实人,但水涨船高,现在他们家地位,与过去大不相同。
“是啊,那些人之所以来巴结,就是因为他们官比家仲子小。几年前家住在穷闾里时,怎不见他们去拜寿?”
黑夫母亲眼睛虽然不好使,心眼却还明亮着。
“老夫人在哪?”
到后院,母亲平日最喜欢待菜圃却不见人影,衷便问给田浇粪隶妾,被告知可能在鸡埘处。
衷只能到养上百只鸡鸭鸡埘旁,果然看到母亲,她依然穿着身简朴葛布衣,手里捧着个簸箕,将菜圃收集来烂菜叶和着谷米麦糠撒给小鸡吃,边撒,还边露出慈蔼笑……
“母亲。”
衷连忙过去欲抢簸箕:“这些事,让下人做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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