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响索性拿起两根筷子,讲解起止血术和血管吻合术来。在座都是刀头舔血江湖好汉,可听他讲怎用刀剪伸进肉中结扎血管,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尤其刚才那要开口呵斥凶汉,
后,杜阿毛再次拜访,还带张帖请他去赴宴。方三响跟曹主任请假,曹主任说“你是该好好歇歇”,痛快地予以批准,但不忘把他今晚值班费扣除。
杜阿毛叫辆马车,带着方三响去闸北。其时淞沪铁路已然修成,闸北附近商栈云集、店铺连绵,虽不及租界洋气整洁,但繁盛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车停稳之后,方三响掀帘下车,发现眼前是栋三层中式木楼,亮瓦雕栏,门口高高悬着块祥云形状幌子,上书四字:“祥园烟馆。”
杜阿毛笑道:“本来该带你去四马路吃夷菜。可刘老大嫌夷菜馆里那些仆欧伺候不周,还是自家地盘自在些。”他伸手指楼内:“楼吃饭,二楼叉麻将。方大夫你要有烟霞癖,馆里都是上好印度公班土,从隔壁庆春楼叫个姑娘来,又打烟泡,又会唱曲捶腿,老适意。”
“吃饭就好。大烟有害健康,劝你不要抽。”方三响有些尴尬地回答,眼睛都不敢左右乱瞧。杜阿毛看出来,这位年轻医生只要离开医院,就畏缩得像个鹌鹑。他暗自笑笑,把方三响带进楼里雅间。
馆里收拾得颇为干净,只是空气中弥漫着股大烟味。雅间里张大圆桌,桌子圈坐八九条汉子,个个袖口内卷,面色凶恶。主座是个穿着开襟白褂光头男子,长脸狭瘦,双腮没什肉,双目却精光四溢。方三响被他看眼,如同被根钉子扎中。
“方大夫是吧?兄弟是刘福彪,闸北跑旱码头,请坐。”刘福彪苏北口音很重,他敛起目光,叩叩身前小茶碗。其他人也照样叩几下,瓷声清脆。这是青帮礼仪,意思是有贵客上门,叩瓷代礼。
方三响不明白这些规矩,拱拱手,然后屁股坐下。个汉子觉得他无礼,眉头横,正要呵斥,刘福彪却摆摆手,端起酒盅道:“刘福山是族中小弟,这次捡回条性命,全靠方医生援手。听阿毛讲,他脖颈子都砍断,你竟然都能救回来,难得!来,先敬你杯!”
说完刘福彪仰脖饮而尽。方三响也端起酒盅,黄酒顺着食道滑下去,别有番畅快。他搁下酒盅,认真道:“令弟是脖颈动脉破裂,不是断裂。若是断裂话,那们点办法都没有。”
“哦?那你们是怎救下他?”刘福彪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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