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意象浮不上脑海这一状况并未发生变化。我时不时在床上用铅笔画她的裸·体素描。大多是色情的——我的那个物件进入她体内啦她口含我的同一物件之类。她也红着脸兴奋地看这种素描。假如把这样的场景拍摄下来,想必大半女性都要讨厌,有可能让她们对对方产生厌恶感或戒心。但若是素描,且是画得好的素描,她们反倒为之欢喜。因为其中有生命的温煦,至少没有机械性冷漠。问题是,哪怕这样的素描画得再好,我真正想画的图像也仍然浮现不出来,了无踪影。
学生时代画的那种所谓“抽象画”对现在的我几乎引不起心灵震颤。我已不再为那一类型的画所吸引。如今回头看去,我曾经如醉如痴画的作品,总之不过是“形式追求”罢了。青年时代的我曾为造型的形式美和平衡那样的东西心往神驰。那也当然不坏。但就我来说,手还没有触及其前面应有的灵魂深层。这点我现在完全明白了。我当时能够入手的,无非较为浅层的造型妙趣而已。没发现足以强烈摇撼心魂的东西。那里有的,往好里说,顶多不外乎“才气”。
我已三十六岁了。眼看就年届四十。四十岁之前无论如何都要作为画家确保自己固有的绘画世界。我一直这么感觉的。四十岁这个年龄对于人是一个分水岭。过得这个岭,人就不可能一如以前了。到四十还有四年时间。而四年想必一闪而过。何况由于为生活一直画肖像画的关系,我的人生已经绕了很大弯子。我必须想方设法再一次把时间拉回自己这边。
山居生活时间里,我开始想更详细了解一下房主雨田具彦。迄今为止,我一次也未曾对日本画有过兴趣。因此,即使雨田具彦这个名字传进耳朵,即使他碰巧是我的朋友的父亲,我也几乎不晓得他是怎样的人物、以前画过怎样的画。雨田具彦诚然是日本画坛的重镇,但不妨说他几乎从不出现在正面舞台——这同他的社会名声无关——而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或者相当偏激地过着创作生活。关于他我所知道的至今也就这些。
但是,用他留下的音响听他收藏的唱片、从他的书橱上拿他的书看、在他睡过的床上休息、在他的厨房里日常性做饭、出入他使用过的画室过程中,我开始逐渐对雨田具彦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或许更接近好奇心。曾经有志于现代主义绘画并且去维也纳留学,然而回国后突如其来地“回归”日本画——其步履引起了我不少兴趣。详情虽不大清楚,但从常识角度考虑,长期画西洋画的人转画日本画绝非易事。这需要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