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想都没想到的吧?一百几十年后全世界许许多多的人特意跑去美术馆或打开美术书籍以真诚的眼神盯视画在那里的自己。”
“没错,基本想都不会想到。”
“本来不过是无论怎么看都很难认为多么体面的男人在乡下厨房一个角落画出来的风格怪异的画……”
我点头。
“有点儿不可思议啊!”免色感叹,“其本身并不具有永续资格,却由于偶然的邂逅而在结果上获取了那样的资格。”
上。尽管是远未完成的粗糙的底图,但至少成了有生命感的形象。而且这一形象催生出免色涉这一人物的存在感,掬取、捕获其内在律动。但是,以人体图来说,则处于仅有骨骼和肌肉的状态。唯独内部大胆演示出来。必须往那里覆以具体的血肉和皮肤。
“谢谢!实在辛苦了。”我说,“已经可以了。今天的作业结束了。往下请随便好了!”
免色微笑着放下姿势,双手向上高高举起,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用两只手的手指按摩以便让紧张的面部肌肉松缓下来。我好一会儿就势耸起双肩,大大呼吸。调整呼吸花了不少时间。就像跑完短跑的竞跑运动员那样累得一塌糊涂。没有妥协余地的精力集中与速度——我被如此要求已是久违的事了。我不得不打醒长期沉睡的肌肉全线出击。累固然累了,但其中有某种物理性快·感。
“你说的不错,当绘画模特,劳动强度的确比预想的还要大。”免色说,“想到自己被画成画,总觉得好像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一点点掏空似的。”
“不是掏空,而是将掏出的部分移植到别的场所——这么认为是艺术世界里的正式见解。”我说。
“偶然中的偶然。”
我蓦然想起《刺杀骑士团长》那幅画。画中被刺杀的“骑士团长”莫非也通过雨田具彦之手而获取了永续生命?而骑士团长说到底又是什么呢?
我问免色喝不喝咖啡,他说恕不客气。我去厨房用咖啡机做了新咖啡。免色坐在画室椅子上,侧耳倾听歌剧剩下的
“就是说移植到更为永续性的场所?”
“当然那得是具有被称为艺术作品资格的东西……”
“例如像一直活在凡·高(1)画中的那位名也没有的邮递员一样?”尉官正年轻小说
(1)文森特·威廉·凡·高(VincentWillemvanGogh,1853—1890),荷兰画家,后印象主义代表人物之一,以风景画和人物画著称,用色富于表现力和激情,主要作品有《邮递员罗兰》《画架前的自画像》《星夜》等。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