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想?”我再次问真理惠。
真理惠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又聚精会神看了一阵子画,而后放下抱臂的双手,贴在面颊上,像是要冷却那里的热度。
“这样就已具有足够的力。”她说。
“足够的力?”
“那样觉得。”
我把画幅正过来放在画架上。真理惠从餐椅立起,走到画架跟前,抱臂从正面看画。面对画,她的眼睛回之以锐利的光闪,嘴唇紧紧闭成一条直线。
画仅以红绿黑三色构成。上面应画的男子还没被赋以明确的轮廓。用木炭画的男子形象隐身于颜料之下。他拒绝被施以血肉,拒斥着色。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我在那里捕捉到了他存在的基干,一如海中鱼网捕捉看不见形影的鱼。我准备找出拉网方法,而对方企图阻止这一尝试——如此推拉造成了中断。
“在这儿停下了?”真理惠问。
“正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草图阶段推向前去。”
真理惠静静地说:“不过看上去已经完成了。”
场所能记起就是这里?去山顶观光台那样的地方?”
“有可能。”真理惠说,“倒是没多大把握,但有可能。”
“自己的心中能有一方那样的风景,是很美妙的事。”我说。
真理惠点头。
接下去一小会儿,我和秋川真理惠两人倾听外面鸟们的鸣啭。窗外舒展着漂亮的秋日晴空,一丝云絮也找不见。我们在各自的心间漫无边际地放飞各自的思绪。
“不会是不太友善的那种力?”
真理惠没有答话,两手仍贴着脸颊。
“这里的男子,老师很了解的?”
我摇头:“不,说实话,一无所知。前不久一个人长途旅行时在遥远的小镇上偶然碰见的人。没打招呼,名也不知道。”
“这里有的,是善的力还是不善的力,我不知道。或许有时变成善的,有时变成恶的。喏,看的角度不同,
我站在她旁边,以同一视角重新打量那幅画。莫非她的眼睛看出了潜伏在黑暗中的男子形象?
“你是说没必要再往这画上加什么了?”我问。万历十五年黄仁宇
“嗯,我想这样就可以了。”
我轻轻屏住呼吸。她说出的,和白色斯巴鲁男子向我诉说的几乎是同样内容。
画就这样好了!别再动这画!
“那幅反过来的画是什么?”稍后真理惠问我。
她手指的是画有(想画的)白色斯巴鲁男子的油画。我为了不让人看见那幅画布而反过来靠墙立着。
“画开头了的画。想画那个男子,但没有画下去。”
“让我看看可好?”
“好好!倒还是草图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