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女人直觉总是领先于男人,她半笑不笑地抱着胳膊,并不坐下,好像这样就能率先摆明拒绝姿态。
陈见夏并不着恼,也没有再劝,自己先坐下,然后抬头看着呆站在门口父亲。
她爸爸想想,走过来,坐在陈见夏对面。
“没别事情,就是确认下,是不是在月考中能考第名,就可以回振华?今天老师提过,月考就在下礼拜,出成绩很快,用不个月那久。爸,想你应该提前和俞丹……俞老师打声招呼,就说已经被教育好,可以回去。”
妈妈眼睛瞪:“这是大人事儿,轮不到你插嘴——”
陈见夏回到家里时候,妈妈正跷着二郎腿在客厅看电视,那套藕荷色睡衣已经穿很多年,恍然间陈见夏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
“爸呢?”
“在里屋看报纸呢。下次回来晚吱声,大半夜还得等在这儿给你热饭。”妈妈没想过陈见夏连手机都没有要怎“吱声”,她不过随口抱怨,说完就起身要去厨房热剩菜,被陈见夏拦住。
“爸!”
“小点声你弟弟睡!”妈妈皱眉甩脱陈见夏手,“喊你爸干吗?赶紧吃完饭赶紧睡觉!”
“前途毁,你儿子就会好?”
这是家中有史以来最沉默时刻。让妈妈忘记跳脚原因,是陈见夏罕见平静。她从小到大无数次像孩子似哭闹,哭不公平,闹爸妈偏心眼,闹到有理变没理,反挨顿,bao打。这个哭哭唧唧女儿从未像现在样,无比冷漠而精准地戳中藏在房间里大象。
这个局促客厅里,直让所有人谨慎绕行大象。
你儿子,和。
“们班主任瞧不上家里穷,不像别人似能给她送礼、办事儿,所以恶整很久,怕你们担心,更怕你们知道也没什办法,反而自责,所以没跟家里说而已。”
孟母劝学计划在几天前彻底宣告失败,小伟死猪不怕开水烫,妈妈让他在书桌前至少坐到凌晨点,他就真坐到凌晨点——坐着睡。
终归是心疼十几年儿子,她还是开恩让他按时回房睡觉,不知是不是心里清楚,都初三,逼也没用——这是妈妈对她自己都不肯承认。
见夏爸爸拎着报纸从房间走出来,老花眼镜从鼻梁上滑下,看上去有点滑稽。
“回来?饿吧?看你跟你同桌做题挺紧张,就没叫你。”
“爸,有话跟你们说,”陈见夏拉过餐桌旁两把椅子,“咱们坐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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