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生活在那年入秋时结束。
最西边那家人小女儿死。
尸体是在大杂院不远处水沟边被发现,据说是被勒死——当然,也听到那些女人窃窃私语,表情诡秘地说,死时候是光着身子,啧啧,啧啧……
余周周不明白,坏人为什要抢走她衣服。
关于那个小阿姨,她记得最后幕就是几天前那个很漂亮女人穿着新买喇叭牛仔裤,烫发,走到余周周家门口时候还对她妈妈笑笑。妈妈说,穿得真漂亮。她也并不假意谦虚,呵呵笑,鲜红嘴唇在阳光下亮晶晶。
描绘出版权只属于余周周形象……
所以在小学六年级时,当林杨大方友好地请她到家里看迪士尼《白雪公主》时候,她盯着屏幕上短发蓝裙明眸皓齿白雪公主,失神地说:“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林杨啃着苹果,扬眉问她。
“她长得不像白雪公主。”
“哈,”林杨笑,“难道你见过活?”
确很漂亮,余周周想。
那时候,余周周已经懂得欣赏其他美丽女人。而很小很小时候,当她听到妈妈和舅妈夸赞路过某个女人打扮得时髦好看时,还会不甘寂寞地扭动着走到她们面前,假装自己也是个路人,然后扭过头指着自己对妈妈说:“妈妈妈妈,你快说,这个女人真好看。”
小阿姨家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治丧,连哭泣都很压抑,仿佛这是件很丢人事情。
后来开豆腐铺子陈婆婆家又被撬,抽屉里面两百元钱被人偷走。这个大杂院里下子变得人心惶惶,不知道是外来流窜犯还是院子里面有内鬼,大家都很恐慌。妈妈再也不敢将余周周独自留在家里面,白天时候她工作,就直将孩子带在身边。
余周周妈妈当年高考失利,只考上省医学院专科,读中医专业。后来经历系列变故,很早就失业下岗,自己开家中医推拿针灸
她不再跟他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不到十三岁小丫头,竟然脸无奈疲态。
总之,她心里白雪公主,不是那个样子。
林杨咯吱咯吱啃着苹果,像只小耗子。她心里也有只小耗子,咯吱咯吱啃噬着那个只属于她秘密花园。
六岁时候余周周所遇到最严重危机,就是市电视台和省电视台同时在六点钟播放两部她同样喜欢动画片。她除频繁折腾遥控器换台之外别无他法,痛苦极。
长大后,听说好朋友脚踩两只船,她第个想起来就是六岁时频繁切换电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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